第57章 绝望与希望
在星海之中，苏归尘没能看见任何星辰。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连忙控制住开始起伏的情绪，运转体内精纯的灵力保持着稳定且源源不断的输送，让灵识变得更加稳固。
可再次去感知周围的一切时，偌大的星海，仍旧是一片黑暗。
不分上下，不分左右，无法丈量距离，无法预估时间。
周围也十分安静，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静，没有任何声音，比最为孤寂的死亡还要冰冷。
有的只是虚无。
令人绝望的虚无。
苏归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个情况，因为此刻的情景极其相似于在冲击窥星境界时，迷失于星海的修士。
他们的灵识所见到的也是一片虚无，一片黑暗，最为严重的，甚至灵识永远的就留在了星海之中，不得复返，丧失了灵识的修士，最后也变成了空有躯壳的存在。
但眼下灵识所感知到的情景还是不合常理，因为即使是迷失于星海的修士，他们最初也曾窥见群星璀璨，只是他们在无数群星的光芒中没有坚定自己的方向，在迷惘间投身了虚无。
可为什么自己一开始窥见的，便是虚无？
苏归尘的灵识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飘游于这片黑暗之中，像是一叶孤舟，在无垠的黑色大海上无助地漂泊。
他试图去寻到一些东西，哪怕是一丝极小的微光，这也会如同星星之火一般，可以让他此刻不安的心重拾希望。
但他没能寻到。
整整一夜，他的灵识在这片黑暗中绝望的飘游，不曾窥见星辰。
苏归尘睁开眼睛醒来，双眼藏不住的疲惫，满是血丝。
李镜安知晓这是灵识使用过度的情况，但就苏归尘的神态而言，似乎遭受了重大的挫折，他连忙询问道：“十一，第一次窥星不成，无需难过，好好调整状态再试一次即可。”
苏归尘像是怔住了，没有说话。
李镜安皱紧了眉头，通过聚灵阵探查了一番苏归尘的状态，发现除了灵识的消耗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他教导苏归尘一月有余，知道苏归尘并不是轻易就会被挫折打倒的性子，恰恰相反，这小子甚至会更加努力的修炼直至克服困难。
那这一次的困难又是什么呢？让他连努力的心气都没了？
“小十一，你的灵识进入星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北燕轻声问道。
苏归尘低着头，眼睛埋在额发的阴影里。
“我看不见星辰。”
一旁的众人彼此用眼睛交流着，通通陷入了沉默。
……
第二夜，白日里补了一通觉后苏归尘的精神恢复了大半，他操控着灵识再次进入星海，发现仍是一片黑暗。
第三夜第四夜，第五夜第六夜，他每夜都在那片黑暗中一直不断地前行，但是仍旧没能窥得光明。
他绝望的探寻着，像是孤独的开拓者，师兄们与师姐也在帮着查阅典籍，寻找破解之法。
直到第十五夜，李镜安携着一众师兄弟再次赶往归尘峰。
苏归尘虽然精神颓靡了大半，但见到一众关心他的师兄弟们，还是勉强的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一向注重自己外在与内在都要一丝不苟的李镜安今日也是破天荒的衣衫不整，头发有些乱，显然这些时日他为了这件事没少耗费心神。
他轻咳了两声，极其认真地说道：“十一，经过我们这些时日的讨论，你有可能一直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
苏归尘没太明白李镜安这番话的意思，洛北燕赶忙补充，直接说出了结论：“小十一，你可能一直在以窥星修引气？”
苏归尘的心开始激动起来，他明白这也许是新的希望：“师兄师姐，能不能具体讲讲原因？”
“灵识初入星海，确实会窥得群星璀璨，但那只是星海边缘。”李镜安在“边缘”二字上声调微高以示强调，“灵识从星海边缘往里深入，星辰会越来越少，甚至期间会经过极其漫长的一段黑暗时刻，我们暂且称之为‘黑暗期’，由此我们推想，你极可能越过了从星海边缘到黑暗期的距离，直接进入了‘黑暗期’。”
“而至于为什么你能越过，就我目前所查阅的典籍来看，并没有相同的例子。我只能假设你在引气境便开始窥星，我也无法解释原因。”李镜安缓缓解释道，拍了拍苏归尘的肩头：“所以你并不是无法窥星，而是仍在深入，明白了么？”
苏归尘心头一震。
从引气境开始窥星，是英灵殿系统的缘故么？
自有了这个系统以来，每晚睡觉，他都会梦见一片星辰，但仅仅是梦，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这假设像是指路的明灯，重新给苏归尘指引了方向。
有着这样一群支持着自己的师兄们，怎能就此放弃？
苏归尘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他重重点头：“明白！”
是夜，李镜安展开了一个极其庞大的阵法，除谈红尘和莫高外，其余所有人皆以围绕着苏归尘盘腿坐下守于一个方位。
“此阵为清神阵，乃是我这些天研究出来的阵法，以我们四人合力，能够助你灵识更为凝实，速度也更快，以此冲过黑暗期。”李镜安神色严肃，比之那日在朝天街对敌龙化后的古月胥，这时他才用出了全力。
苏归尘与三位师兄和师姐对视一眼，闭上眼睛。
清神阵光华流转，李镜安朗声道：
“十一，只管前行！”
灵识重新投入这片熟悉的黑暗中，只不过苏归尘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心中的迷惘，他锁定了心中隐隐的方向，开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前行。
有清神阵的助力，他现在灵识的速度已经快上了数十倍不止。
前进，前进，前进。
不知穿行了多远，苏归尘被迫停下了，因为他的灵识前方，似乎有着一堵无形的墙壁。
这堵墙壁的背后是什么？
十多天的努力，苏归尘才终于到达这里，他不禁好奇，不禁想要穿过这层墙壁。
于是，他做了。
即使有着些许的犹豫，他还是往前踏出一步，然后就那么直愣愣的穿了过去。
依旧没有群星璀璨。
有的只是零落的星辰，它们正在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