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蛮族入侵
“我听说罗恩伯爵特别喜欢这个小儿子，以十六岁的年龄授勋在帝国里怕都是少见的。”
“你错啦，事实恰恰相反，罗恩伯爵根本就不喜欢安德烈。”
“嗯？”诺斯听着旁边两个市民的闲聊，一时间有了兴趣，所以连忙挤过去听。
那个貌似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市民继续说道：
“我之前可到过帝国首都里卡隆，那里的骑士授勋可不是这样，不仅需要在授勋的前一年进行公示，作为帝国骑士预备，还得参加几场骑士比武大会，其中优胜者才算是得到了帝国认可的骑士。”
“是这样的吗？”诺斯问坐在他肩膀上的提亚，提亚点点头，
“是这样的，不过他说得有点片面，那种只是贵族的骑士授勋，通常那些被皇帝授勋的骑士会成为帝国禁军或是某军团的基层将领，那些呆瓜从五六岁开始就得接受严苛的训练还有军事教育，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是说还有别的种类的骑士授勋？”诺斯挠挠头。
“当然，不然那些市民骑士和农民骑士是从哪来的？”提亚翻了个白眼，“拥有爵位的领主们也是能授勋的啊，只不过这样的骑士在身份上就低了许多而已。”
那个市民先是看了诺斯和提亚一眼，接着说道：
“而罗恩伯爵的这个小儿子就不一样了，在他授勋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和长子安柏不同，他虽然还是骑士侍从，但至少他骑士生涯的每一步都是经过帝国认证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几个脑袋屏息凝神，齐齐看向那个市民，那个市民有些得意，先是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抛出了自己的猜测：
“罗恩伯爵这要把自己的小儿子提前分封出去了，多半是一个鸟不拉屎遍地蛮子的开拓地。”
“啊！”众人包括提亚都点头称是，结合一个月前发布的开拓令来看，这个市民的推测确实很有道理。
沿着横贯亚伦的荆棘花大道一路向南，在圣约翰河畔的山丘之上，伫立着第十代亚伦家族领袖特里尔亚伦男爵建立的‘白色灯塔’，这座城堡以一种超然的姿态俯视着上城区和下城区，而市政广场，就坐落在山丘中段的一片平地上。
“没想到这个边陲之地还有这样的人物。”提亚此时已经骑在了诺斯脖子上，她一边激动地左顾右盼一边说道。
“什么人物？”诺斯正在凝视着一个烤肠摊子，纯肉烤肠的香味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市民啊，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是目不识丁毫无理想的蠢蛋呢，哎哎哎！你干嘛？”提亚的话被突发状况给打断了，因为诺斯抢走了她腰侧的钱袋子。
“那个，你想不想吃烤肠？”诺斯嘿嘿笑着，提亚还是太单纯了，建政这种事情不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太正常，就算让他猜对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得打工赚钱苦哈哈，真正有头脑的人是能将猜中的事情最大程度地转化成有利于自己的筹码。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吃根烤肠。
“我们已经吃过午饭了！”提亚拼命拽着诺斯的头发，小腿乱蹬，“那个烤肠比酒馆里的贵两倍！我不吃，你也不准吃！”
“但是它好香。。。”
摆摊的摊主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姑娘，她看到人高马大的诺斯先是一瑟缩，不过看到他满眼都是烤肉肠之后又活络起来，立刻介绍道：
“这个肉肠是我妈妈做的，上好的猪肉，猪是煽过的，没有腥味！”
“哦？”诺斯一怔，这个时候就有做去势手术的猪吗，有点意思，虽然的确如提亚所说的那样，酒馆里的肠比这里要便宜一半，但架不住它骚啊，就算它只卖一铜板诺斯也不会买。
“那来两根！”诺斯最终拍板，提亚扯着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碎了，以前有一万枚金第纳尔摆在她面前她看都没看上一眼，可现在一百枚铜第纳尔都让她破防了。
这绝对是报应。
“承惠一百铜第纳尔。”小姑娘笑嘻嘻地接过诺斯钱袋里近乎所有的铜板，原本鼓囊囊的钱袋瞬间瘪了。
“给！”小姑娘递给诺斯两根烤肠，诺斯将手伸到头顶。
“吃不吃？”
“不吃！”提亚的鼻子耸动了一下，这烤肠的味道似乎有点熟悉，像是家里的宠物小香猪，加上花钱的肉疼情绪，提亚觉得毫无胃口。
“嗯，真好吃。”诺斯一口干掉一根，又将剩下的一根伸过头顶。
“吃不吃？”
“。。。不吃！”提亚闻到了香料的味道，没想到这肉肠竟然放了香料，虽然用屁股想想大概率是那个小姑娘家门前长的某种东西，但加了香料的东西也大概能匹配自己贵族的地位。
可提亚要脸，而且嘴比石头还硬。
“最后半根，到底吃不吃。”诺斯又干掉了半根，即使古话有云再一再二不再三，可诺斯不想和孩子计较，所以又给了提亚一次机会。
“。。。我就吃一口。”提亚臭着脸接过签子，咬了一小口，然后她眼睛瞪大了。
好吃！这是猪肉？脂肪混合着肉末加上包裹在外面卓有韧性的肠衣，加上迷迭香和不知名的香料气息，别有风味的炭烤味又给烤肠增加了层次感，久久在口腔里萦绕。
酒馆里的饭菜就是臭狗屎！
正当提亚回味着呢，手中的签子就被诺斯抢走了，她又急又气地拍了一下诺斯的脑袋：
“你干什么？”
“你说就吃一口的，太好吃了，我没吃够。”诺斯含混不清地回答。
“啊啊啊啊！你要给我再买一根！”提亚大哭，她的哭声吸引了很多吃瓜群众，看到一个粗糙的大蛮子把一个明显画风不一样的女孩子给弄得大哭，这些群众的目光很快就变得不善起来。
“你怎么好意思弄哭她的？”
“来人！有蛮子闹事！”
“警备队，有蛮子拐卖人口！”
“蛮族入侵啦！”
只是短短几句话，诺斯弄哭提亚这件小事就变成了蛮族入侵的战争序曲，外围不明就里的民众顿时骚动起来，就像是受惊的鲟鱼群，整个市政广场在短时间里就变成了混乱的海洋。
与此同时，白色灯塔的大厅之中，在精美大理石浮雕构筑的喷泉前，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贵族服的中年人正背手而立，他身后背负着沉重的双手巨剑，默默注视着花圃中盛开的金色玫瑰。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青年，其中高瘦的青年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坚硬而锋利，他背脊挺得笔直，手背在身后，眼神明亮而有魄力，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认为这一定是一个非凡的人物。
而另一个稍矮青年的品相则要差得多，如同母鸡掉进了凤凰窝，他痴肥的脸注定了即使拥有优良的基因也不能让他变得更帅，圆滚滚的身材使得他很像一个宫廷小丑，此时他正试图将勒得很紧的礼服松开，可只是把自己累得大汗淋漓。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矮胖的青年回过头，只见来者一袭火红丝质长裙，赤色武装甲胄配合皮革束腰将姣好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柔软的黑色长发被扎成利落的高马尾，随着脚步左右摆动着，配合着美丽但冷峻的五官，有着让人难忘的独特魅力。
“我，玛格丽特奥克兰，代表我的父亲，奥克兰平原的守护者，奥克斯霍尔城的捍卫者，钢铁王座的拥护者，索尔顿奥克兰公爵向罗恩伯爵问好，只不过他身体抱恙，所以不能前来。”来者朗声说道。
“许多年不见，索尔顿还是那么爱惜自己的羽毛啊。”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响彻大厅，此人正是亚伦第十八代家主罗恩亚伦，他转过身，那个高瘦青年立刻移步到伯爵身后侍立着，唯独留下矮胖青年还杵在前面。
“安德烈，到后面来！”高瘦青年一脸厌弃地提醒道，矮胖青年如梦初醒，连忙迈着小碎步走到伯爵的身后。
“既然如此，能否改期呢？”罗恩伯爵沉默了片刻，还是问道。
“倒不用改期，开拓领的手札父亲已经签好，就在这里。”玛格丽特从身后拿出一卷泛黄的卷轴，不卑不亢的回答。
“所以说，是由你来进行册封？”罗恩伯爵微微眯起眼睛。
“是的。”玛格丽特话音未落，伯爵身后高瘦青年立刻怒斥，
“一个女人胆敢僭越册封骑士？！”
“好了安柏。”罗恩摆了摆手，他冷冷地注视着玛格丽特，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索尔顿这是觉得给安德烈授勋是一种极其丢人的行为，所以才故意装病不来，但他至少应该派自己的长子来代替自己授勋。
而玛格丽特虽然也是皇帝亲自册封的女骑士，但一个女人册封的骑士传出去会让亚伦家族从此颜面扫地，更别提这是一次公开授勋了。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就在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安德烈突然插了一句：
“那个，父亲大人，我觉得让玛格丽特小姐给我授勋也不是不行哎。”
“闭嘴！”罗恩先是一滞，然后怒发冲冠，滔天的怒火直接涌向安德烈，可这次安德烈不像之前那样稍微被骂一句偃旗息鼓，而是继续说道，
“人们只会记住第一，帝皇授予的骑士何其之多，但人们只记得第一骑士，来自东方的苏，之后授勋的骑士只会短暂的璀璨于世然后被世界所遗忘。但女人册封的骑士应该就属我是第一个，因为玛格丽特小姐也是第一位帝皇授勋的女骑士。”
“什么乱七八糟的，父亲叫你闭嘴你就闭嘴！”长子安柏听得一愣一愣的，作为提亚口中的呆瓜骑士他的逻辑非常简单粗暴，这种有损家名的事情不论再怎么修饰也是罪恶。
“父亲大人，我要玛格丽特小姐为我授勋！”安德烈挺直腰板看着罗恩伯爵，虽然他肥的没有腰，但他很坚定，“就算是遗臭万年我也是第一，如果人生没拿个第一那才叫遗憾呢。”
罗恩伯爵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他觉得一定是得罪了特耶尔女神自己才会生出这么一个傻逼儿子。不过看着安德烈呆滞而又清纯的眼神，罗恩伯爵又觉得有一种某名的消失已久的东西在心里蠢蠢欲动，鬼使神差的，他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接着他看向玛格丽特，对于她罗恩可没什么好脸色，他沉声道：
“既然你要为亚伦血脉授勋，那就用我的【破晓】吧。”
随即他单手拔出腰间巨剑，径直朝着玛格丽特扔过去。
【破晓】是由克里大帝赏赐给亚伦第一代家主的双手巨剑，重达四十磅，正常人抱着都费劲，更别提用来战斗了，而中年的罗恩却能单手抛出，可见其强大的力量。
此时这把剑以劈山碎石的威势向着玛格丽特直扑而来，玛格丽特棕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不过她并没有后退，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人剑交错，剑锋划过发梢，带落三四缕秀发，玛格丽特猛地抓住剑柄，巨剑凭借惯性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一个标准圆形，丝质长裙骤然绽放，宛如盛开的红玫瑰。
砰！玛格丽特双手拄剑，她昂然注视着罗恩伯爵，只不过这种安静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亚伦家族卫士匆匆赶来：
“不好啦大人，蛮族入侵啦！现在市政广场上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