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接阵，厮杀

“如果你想去君临，就等这仗结束。我不希望让封臣看到，临战前我的继承人离开军队。”

泰温说完这句话，就带着爵士们离开了指挥帐。

随着太阳升起，远处响起军号，低沉哀怨，让听者的灵魂不寒而栗。

原住民纷纷爬上他们骨瘦如柴的野马，也有可能是掳掠来的。他们彼此之间高声咒骂、互相嘲笑，其中几个明显是宿醉未醒。

提利昂回到营地，领军出发时，空气中飘荡的薄雾正逐渐被东升旭日所蒸发，青草上结满露水，仿佛有位天神刚巧路过，洒下整袋钻石。

高山氏族全副武装，穿着原本属于自己，或是新领到的铠甲，紧跟在他身后，各个部落的人各自追随自己的领袖。

黎明的晨曦下，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的军队犹如一朵缓缓绽开的钢铁玫瑰，猩红，尖刺闪闪发光。

中军由叔叔凯冯·兰尼斯特指挥，爵士已在国王大道上竖起整排的旗帜。

弓箭手排成三列，分立道路东西，冷静地调试弓弦，箭袋在腰间晃动，里面装着二十支箭。

成方阵队形的长枪兵站在弓箭手中间，后方则是一排接着一排，手持长矛、利剑和锤子斧头的步兵。大约有三百名重骑兵围绕着凯冯爵士、里奥·莱佛德伯爵、林斯·莱顿伯爵等诸侯及其随从。

右翼全部都是骑兵，一共约四千人，他们的装甲厚重。

超过四分之三的骑士齐聚于此，有如一只巨大铁拳，让提利昂想起了在鹰巢城自己的石膏拳头。这会让北军的士兵，同罗德利克的下巴一样软。

该队由亚当·马尔布兰爵士指挥。提利昂看到他的旗官将旗帜展开，家徽立即显露：熟悉的燃烧之树，橙色与烟灰相间。马尔布兰是一位出色的指挥官，提利昂记得，詹姆对他称赞有加。

在他身后有佛列蒙爵士的紫色独角兽，克雷赫家族的斑纹野猪，以及史威佛家族的矮脚公鸡等旗号。

自己的父亲大人则坐镇大帐所在的丘陵之上，四周是预备队，一半骑兵一半步兵，多达五千人。泰温公爵向来指挥预备队，身处可将战况尽收眼底的高地，视情形将部队投入最需要的地方。

即便从远处观望，父亲也依旧辉煌耀眼。

泰温·兰尼斯特的战甲，连他儿子詹姆的镀金套装与之相比，都会黯然失色，大披风由无数的金缕丝线编织而成，重到连风都无法将其吹起，一旦上马则几乎将坐骑后腿完全遮住。

普通的披风钩扣无法承受如此重量，取而代之的是一对趴在肩头，相互对应的小母狮，仿佛随时准备一跃而出帮助主人撕咬敌人。她们的配偶是一只鬃毛壮伟的雄狮，昂首立于泰温公爵的巨盔顶，一爪探空，张口怒吼。

听我怒吼。提利昂嘀咕。

三头狮子都是纯金打造，镶了红宝石眼睛。盔甲则是厚重的钢板铠，上了暗红色瓷釉，护膝和铁手套均有繁复的黄金涡形装饰。护手圆盘是黄金日芒，每一个钩扣都镀上了金。红钢铠甲经过一再打磨抛光，在旭日光芒中鲜亮如火。

如果让红袍女巫看到，恐怕会感叹光之王不过如此。

提利昂想着，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高的马，这么壮的人。黄底的三黑狗旗在他身后的侍从手上飘动着。

是“魔山”格雷果·克里冈。

克里冈的装备半点也称不上华丽，和父亲的比起来就像是烂铁。但是提利昂只知道，这身甲的价格可能只有父亲盔甲的二十分之一，但重量却是五倍。

魔山的盔甲是深灰色的厚重钢板，其上布满擦痕和磕碰，是长期剧烈使用的痕迹，没有任何纹章或装饰。佩剑则是一把双手巨剑，然而在格雷果爵士的手中，使起浑如常人拿叉子一般轻松。

“提利昂大人，泰温公爵请您回到中央阵型，这边的部队交给我指挥。”

提利昂没有丝毫的推辞，他不打算逞能涉险。

“好吧魔山，这边就交给你了，想必高山氏族的朋友能和你很合得来。”

说罢他带着波隆催马往中央走去。

提利昂骑马穿过战场，马蹄下的土地崎岖不平，靠近绿叉河的岸边尽是滑软泥泞。低缓的上坡，一路爬升通向国王大道，随着马路再往东去，则是多石的破碎地形。

丘陵上有些许林木点缀，不过此间树木多半已被伐尽，辟作农田，亦或是被劈做柴火，他曾听说为了生火做饭，把山头林木伐光的传闻。

随着战鼓有节奏的敲击，心脏在胸口怦怦跳动，在层层的皮衣锁甲下，提利昂的后背冷汗直流。

他看着魔山格雷果爵士策马在战线上来来去去，高声喊话，指手画脚，振奋人心或是打气。

他所在的左军组成纷繁复杂，并不若右翼那样是由骑士和重装枪骑兵组成的钢铁洪流，或是中军那样整齐的方阵，而是杂牌部队。

仅穿皮甲的弓骑兵，箭杆弯曲，弓弦松弛；大批毫无纪律的自由骑手和流浪武士；骑着犁马、手持镰刀锄头草叉和祖父辈遗留的生锈刀剑的庄稼汉，兰尼斯港小巷中找来的并未完成训练的混混或是男孩......以及他的高山氏族。

鼓声愈来愈近，咚咚咚咚，穿过耳膜潜入他的大脑之中，令他双手颤动双腿抽搐。

时间还未到正午，但一条黑线从远处的地平线之上冒头，并越来越近。

敌军的首领们骑着披甲战马，然而也仅有这些人骑着马，带领着士兵前进。

旗官举起家族旗帜与之并肩而行。

提利昂眯起眼睛，瞥见霍伍德家族的驼鹿旗帜、卡史塔克家族的日芒旗、赛文伯爵的战斧旗、葛洛佛家族的盔甲铁拳......其间更有佛雷家族的灰底蓝色双塔旗，前几天父亲还认为瓦德大人是迟到的佛雷，不会出兵，但目前的事实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史塔克家族的白色旗帜四处可见，旌旗在风中飘荡，翻飞于长竿之上，灰色的冰原狼仿佛也在旗帜上奔跃。

少狼主不在这里。提利昂心里想着，他还要寻找的是波顿的剥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