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月山脉
“当你把那个老头打倒，全场都沸腾了。”
他们在紧邻山路的山杨树丛下稍事休息。
波隆牵着马，啜饮山泉，和提利昂闲聊。
“他们都以为你的拳头软绵绵，但是只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七神反正都看在眼里，他们没说什么，就是认可了。”提利昂身上穿着皮甲，弯腰在地上捡拾枯枝。
石膏沾到汗水凝固，让他的手变得像锤子一样坚硬，这就是他取胜的法宝。
“那老头怎么样也不是我的对手，哪怕真剑比试也是一样......莫德，多捡些枯枝。”
没错，莫德也跟了出来。
决斗一结束，瓦狄斯爵士便铁青着脸把他们送出血门，并明令禁止他们再度出现，莫德也随着他们同行。
从那时起，他仨便快马加鞭地赶路，直到现在还没歇息，害得提利昂腰酸背痛。
“靠蛮干杀出重围是别想了，”波隆道，“但轻装便行，总比大批人马速度快，也较不会引人注意。我们在山里停留的时间越短，就越有机会安全抵达河间地带。所以我说咱们应该加紧赶路，白天躲藏，夜间行动，道路能避就避，不要发出噪音，更不要生火。”
提利昂·兰尼斯特叹道：“波隆，这计划真是好极了。晚上冻死的时候可别怪我没停下来帮你挖坟。”
“你死了不要紧，莫德死了就只能暴尸荒野，这家伙块太大，恐怕我一个人挖不了埋他的坑，是不是，莫德？”
莫德露出满口的坏牙，嘿嘿傻笑，更卖力的捡枯枝。
从比武审判结束的那一刻开始，莫德就变成了犯人，而提利昂成了狱卒。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上他。”波隆抱怨，“他的肉一定又骚又硬，难以下咽......蠢货，别捡树枝了！生火会引来山地人！”
提利昂耸耸肩：“你要在夜间加紧赶路，这简直就是想摔破脑袋。我宁可慢慢走，舒舒服服地走。波隆，我知道你爱吃马肉，但这回要是我的马死了，我还可以骑莫德，可你就只能步行了......老实说，我认为不管我们怎么做，原住民都会找上我们。这里四处都是他们的斥候和眼线。”
他伸出戴了手套的手，朝周围风蚀的高耸峭壁挥挥。
“至于莫德，我答应要给他一份好差事。你难道不是一样？佣兵是为什么做事啊？还不是为了钱。你们以为凯特琳夫人会奖赏你们的协助，甚至给你们谋个差事？”
提利昂用小刀把树皮上的茸毛刮下来，当作火引子。
“你有没有打火石？”
波隆伸出两根手指滑进腰间的小袋，丢出一块打火石。
提利昂在半空中接住，短刀和燧石，一打便擦出火花。一块卷起的树皮开始冒烟。
“谢啦，你虽然是个佣兵，但不可否认你很有用。手里再拿把剑，你就跟我老哥詹姆差不多厉害。波隆，你想要什么？金子？土地？还是女人？只要想办法保全我性命，帮我办好事，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波隆朝火堆轻轻吹气，火焰顿时跃得老高。“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死了？那大可不必。”提利昂说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定是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不然我也不会投胎到兰尼斯特，当泰温的儿子，七神在上，你说是不？”
波隆只当他狂妄：“说得蛮像个枭雄，我的剑是你的了......但别叫我来卑躬屈膝、满口老爷大人那套，我不当别人的仆从。”
“你也不当别人的朋友，”提利昂道，“我很清楚一旦有利可图，你会义无反顾地背叛我。波隆，要是哪天真有人开价让你你出卖我，请你记住，不管对方出价多少，我都付得起。两世为人不容易，我很爱惜我这条命。”
莫德走了过来，把捡到的枯枝一根根架在火堆上：“大人，别忘了。”
“放心，我会给你个好差事。”提利昂完全不掩饰脸上的嫌恶。
“是那种躺着就能赚钱的差事。”莫德点头哈腰。
“好了，你们照顾好马匹。””波隆说着解开系在身后的猎刀，大步走进树林，“我去弄些肉。”
一个小时后，马匹已经刷洗喂饱，拴在树上，营火也烧得劈啪作响，火上的烤架正转着一只小山羊，剥下皮，滴下油汁，香气四溢。
“现在只差一瓶好酒配着下肚啦。”提利昂说，他没有解下皮甲，只是松开了扣子。
“还要来个女人，最好再多十来个士兵保护我们。”波隆道。他两脚盘坐在火边，正拿油石磨长剑。石头和金属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声响有种怪异的安全感。
莫德蜷坐在一边，轻轻的打起了鼾声。
“很快天就要全黑，”佣兵表示，“第一班我来值......虽然没什么用，好歹待会儿我可以死在睡梦中。”
“喔，我看用不着等到睡着，他们就会过来了，他们一定会过来。”闻着烤肉的香气，提利昂不禁口水直流。
波隆隔着营火盯着他：“你有打算。”他的黑眼睛和夜空一样，石头又磨了剑一下。
“我有的是打算。”提利昂说，“我是魅魔。”
波隆抽出匕首，开始从旋转的烤羊上切下一块块烤得焦黑的肉，提利昂则拿出两块从溪水里捞出的石板当作盘子。
“假如我们真能回到河间地，你打算做什么？”佣兵边切边问。
“找到我老爷，打几场胜仗，再去君临或者凯岩城，谋份好差事。”提利昂递出盘子，波隆将之装满肉块。
佣兵咀嚼吞咽着满口烤肉：“这么说来你没撒谎？他们指控的罪行，都不是你做的？”
“必然不是。”提利昂边吃边说，“非但不是我，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管我三岁、十三岁、还是三十岁，有人敢这样诬陷我，我非宰了他不可。”波隆说。
提利昂转头面对他：“说不定哪天你会有机会。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兰尼斯特有债必还，有仇必报。”
他伸个懒腰：“我试着眯一会儿好了。咱们要死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
“提利昂。”波隆的警告低沉而急促。
提利昂立时清醒。
营火仅剩余烬，人影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