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虐个锤锤
护粮是重任。
带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粮秣辎重部队，公子葱不敢有丝毫懈怠。
情况太诡异了。
进入太原郡之前，处处炊烟升腾，每到一处都有氏族官员前来拜见，顺便送上美食宝物讨他这位赵王之弟的欢心。
到处都是人间烟火的繁盛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可是，进入太原郡之后，遇到的村舍都空无一人，更无炊烟升起。
仿佛钻进了鬼蜮。
偶尔只能见到几只鸟雀在积雪中刨食外很难见到活着的生灵。
出于好奇，他特意派了探马前去仅剩残垣断壁的村舍去探寻一二，却依然得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答案。
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在探马连续搜索了十几个村子之后，终于在一处残垣断壁间搜出了个半死不活的奴隶人。
根据审问的结果来看，此人名攸，无姓氏，乃是丞相郭开在两狼山脚处牧场的马奴。
因牧场被攻破慌不择路地逃遁至此，饥饿难耐昏倒在地，恰巧被公子葱派出的探马抓了回来。
肩上的郭氏烙印足以证明身份。
“好汉子！”
俯视着许攸肩头的印记公子葱发出由衷的赞叹：“据本将所知，能从秦军刀下逃回的马奴不出两手之数，本将可为你去除奴籍效力军中。”
“谢将军恩赐，谢大人恩赐。”刚刚获得自由的许攸噗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涕泪横流地感激着贵人的恩赐。
“起来吧。”
“谢将军！”
“入寇两狼山的秦军，是骑兵还是步卒？”
“骑兵步卒皆有，骑兵很少，十不足一。”
“那你可知，秦军将我赵人藏匿于何处？”
“禀将军，赵人都让秦军驱赶往两狼山去了，小人偷偷瞧见过。”
“没有杀戮？”
“杀戮自是有的，不然，我大赵之民何至于心甘情愿地区翻两狼山？冻死人哩。”
“来人，赐兵甲，编入本将亲卫。”
“谢将军信赖。”
这就混成亲卫了？
贵人真好忽悠。
许攸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好在脸上的鞭痕很好地掩饰了惊讶的表情，略显狰狞，没有露馅。
他是奉命来做内应的，同行还有十几人散落在沿途的各个村舍里。
办法也挺简单。
按照约定，李信将军的精锐铁骑在汇合了县大队、村小队的全部人手后，会在三天后的深夜发起夜袭。
他们这十几个混入护粮部队的间者，只要乘着赵军刚刚遭遇袭击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呼小叫扰乱军心，就能顺利达成目的。
赵军乱起来跟羊群似的。
只会没命地四处乱窜，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会被大秦铁骑驱赶向自家部队，造成大量踩踏事故或自伤行为。
——这操作已经很熟练了。
前几个月，跟着李信将军攻打村庄和牧场的时候，基本上都用的是这招。
能把自身战损降到最低。
也能俘虏大量赵军。
经验十分丰富的许攸就这样变成了公子葱的亲卫，跟在主将身边，时不时地回答一些问题。
越聊越心惊：感情，这次赵王把亲弟弟派出来护送粮秣了？
而且，这个赵聪还不是简单人物，而是追随李牧征战沙场多年的宿将。
跟之前攻打田庄和牧场时碰到的愣头青不一样。
弄清楚公子葱来历的许攸心急如焚的同时，也开始悄悄观察起了这支从邯郸赶来的护粮部队。
果然不一样。
别说跟田庄牧场守卫比了。
就是被李信将军打得不敢冒头的郡尉都比不了眼前这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之前商议的简单策略，很有可能对这种部队没有任何效果。
得想办法联络到其他混入赵军中的兄弟，试试能不能在李信将军发起攻击之前，先把公子葱给宰了。
无论多么精锐的军队，没了主将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可怜啊！”
又行军两日，护粮部队陆续从经过的村舍里搜救出十几个幸免于难的赵人收归与账下效力：“深入太原郡已有百里，幸存者只有十四人，秦军果然暴虐。”
暴虐个锤锤！
你们这些赵国贵人才暴虐呢！
秦军没来的时候，俺们连肚子都吃不饱，天天还要挨鞭子。
秦军来了，俺们能吃饱肚子了，还能识字。
出力者还赐姓，赐爵。
大秦的爵位好得，还有田产宅院，日子过起来不知有多美呢。
还是当秦人好！
许攸不理公子葱无病呻吟的感慨，埋头自顾自地继续琢磨怎么才能在李将军发起夜袭之前宰了这家伙。
他要干的事情有点难度。
这两天搜罗来的兄弟都被单独看管了起来，没有接触的机会。
眼下，想要成功完成任务，就得自己冒险。
——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这种沙场宿将。
“禀公子。”
又一日傍晚，即将到达约定的地点，许攸终于开口：“前面便是小人见过人烟的所在，您可要亲自查探？”
“哦，此处何名？”公子葱虽有舆图在手，对不知名的平原村落却也一无所知。
许攸缓缓摇着脑袋：“小人也不知，只是当时逃得急，远远看着秦军过境后尚有三十余人藏匿于此。小人怕遭毒手，没敢靠近。”
“来人，派探马三十，前去查探！”
公子葱没上当。
挥了挥手，把身边的探马派出去搜索幸存的赵人，转身却谨慎地安排扎营事宜。
丝毫没有亲自查探一下的意思。
许攸只能暗自叹息：咋办？
这营寨扎起来，骑兵就派不上用场了。
仅凭县大队和村小队集结起来的那点兵刃……纯属送死。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大车围成的营寨也有了基本模样，许攸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只能冒险试探：“禀公子，探马迟迟未归，小人请命去查探一二。”
“嗯？探马还未归来？这都过两刻了！”
公子葱惊诧地抬头看向即将坠落的落日忍不住皱眉：“你率百骑去看看发生何事。若遇强敌，不可力敌，折返报信即可。”
“诺！”
有机会暂时离开营寨就行。
许攸大喜过望，急忙找了偏将拿了信物领百骑绝尘而去。
百骑纵掠如飞。
片刻功夫，来到断壁残垣狼藉一片的小村舍，却没有看到任何探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