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御驾亲征
冷处理是个好办法。
作为观政十二年才亲政执掌王权的秦王，嬴政对这种常规权利操作并不陌生。
嫪毐谋反，放到大秦二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其实屡见不鲜了。
最具威胁性的两次谋反。
一次是惠文王刚刚登基权利未稳时老公族谋乱，差点废掉秦惠文王，最后不得不牺牲商鞅来平息老公族的势力反扑。
另一次嬴政亲身经历过——是华阳太后麾下的楚系势力为了扶持公子成蛟上位太子，差点逼死老爹的谋乱行动。
两次谋乱两次元气大伤。
还伴随着血腥的清洗，导致秦国人口大量下降。
这一次嫪毐谋乱，虽没有前两次谋乱来的致命，涉及范围却非常广泛。
甚至，宗族中人也有人投靠嫪毐率兵进攻雍城，参与围杀他这个秦王。
这就不是压制的事了。
必须清洗一番，才能确保追随嫪毐的门客余孽不再生事。
站在秦王的位置上，嬴政看得更加透彻，对墨尘提出的冷处理并不完全认同。
索性听听心腹属下意见。
顺便静心思考思考。
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
“先生可有具体应对策略？”
殿内诸将中李信最为年长最先开口：“嫪毐这厮声势不小，追随者众，倘若将其附庸之人放归山野必是我大秦祸端。”
“压制不易。”
“然，将六七千人全部斩杀，损耗的也是我大秦人口。”
“听闻先生在龙首山开山挖矿，破费人手，莫非打的是让这些嫪毐余孽去挖矿的主意？”
跟墨尘打交道时间长了，李信也逐渐摸索出对方的一些想法——绝不浪费人力。
此人最擅长榨干所有劳力身上最后一滴油水，单纯的杀戮，似乎比不过暗无天日的挖矿消耗。
杀人嘛，很简单。
一刀下去就完事了。
短暂地痛苦一下，再也不用操心任何问题。
如果把杀头的罪名换成永生永世的挖矿呢？
生不如死啊！
真想看着那些叛贼累死在矿场上的一幕。
“嗯？”
嬴政突然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说，公子傅此举，乃是为矿场搜寻免费劳力？”
“回大王。墨府之内没有奴仆，大王赏赐的侍女仆役都已回复自由之身，乃是照章纳税的秦人。大秦商贸公司名下的产业也没有奴隶人，都是采用大价钱雇佣的工匠，工价远比府衙征役之薪资更高。臣以为，以先生贪财之本色，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免费的劳力。”
李信越想思路越对。
这才是奸商做派！
榨干叛贼的最后一滴油水。
不信？
看看先生是如何安排山东六国权贵的。
——都要被赶入蛮荒之地为大秦开疆拓土，流干最后一滴血。
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他不相信，先生会对这些附庸嫪毐的叛贼手下留情。
嬴政颇为满意地点头：“如此说来，寡人倒是觉得放过叛贼，给他们额头烙上奴印去龙首山挖矿也是件好事。”
反正肉烂在锅里。
矿场最大的股份握在自己手里，多点免费的劳力，还能进一步降低铜铁价格，让大秦国库减少点支出。
值得操作一番！
心里有了定论，嬴政才转入今夜遍邀诸将深夜议事的重点：“李信，你的骑兵游击队不能再攻城占地了，太原城也要让出来。”
“赵境，乃是韩魏赵齐四国权贵向北逃亡的重地，必须营造出一幅安全通道的模样，让他们放心逃遁。”
“可加大渗透力度。”
“将你麾下的骑兵打散，分头深入到邯郸和代郡附近城池，快速组建小规模的县大队、村小队。”
“切记，不可攻城。”
“利用赐姓、赐田等手段不断归拢奴隶人和佃农，使其为我大秦所用即可。”
要出兵了？
李信很敏锐地从秦王吩咐的内容里听出另一层意思：大秦锐士即将东征，开启涤荡山东六国的征程。
急忙行礼领命：“诺！”
“章邯，王贲！”
嬴政扭头看向负责执掌韩国和魏国的两位游击将领：“寡人准备御驾亲征，率军东出，首先涤荡韩魏两国，你二人需加大渗透力度，尽快对此二国完成掌控。”
御驾亲征？
大王莫不是开玩笑？
王贲想都不想地开口规劝：“大王不可！您刚刚亲政，嫪毐之乱留下的许多隐患尚未排除，如何能离开咸阳？”
出身将门世家，王贲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什么劳子御驾亲征。
说的好听是振奋士气。
说的不好听，大王跑到前线就是给领兵大将捣乱。
而且，还能给留在朝堂中的野心家以可乘之机。
尤其是大王刚刚亲政，还没有清理相邦和嫪毐遗留在朝堂上的关键职位，这就更不能御驾亲征了。
简直是开玩笑。
“臣已完全掌控韩国境内，包括阳翟在内所有城池、田庄之奴隶人与庶民。大王若是挥师东至，可确保韩国无人可挡。”
章邯的心思单纯的多。
大王让干啥就干啥，其他事根本不在乎。
执行好大王的命令就行。
而且，游击队在获取情报方面确实很好用。
那些不被贵人看重的奴隶人和庶民，平时卑微得像一只只小虫子。
贵人们却不知道，这些他们看不上眼的小虫子有几十种不同的办法，可以随意窃听到贵人们商讨的军过大事。
如果他愿意。
甚至可以掌握韩王安每日宠信妃子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大王御驾亲征，其实没什么风险。
听到章邯的禀报，王贲急忙端手行礼禀报：“魏国也在掌控之内，即便是大梁城，待大王兵临城下，末将亦可确保安排人手开门袭城。”
嗯！
听到想要的结果，嬴政缓缓点头，也不解释御驾亲征的事。
毕竟这事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还没有落地的可能性。
至少暂时不行。
先把嫪毐闹出来的乱子解决了，再把附庸嫪毐的职位填满，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吕不韦。
将其革职，并清理其门人子弟占据的位置，彻底掌控了大秦朝堂，才能放心地率军东征。
这些都是政事。
跟将军们犯不着讨论，需要跟李斯赵高等文臣细细讨论，才能一步步完成计划。
御驾亲征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灭国之功太大。
足以堆出泼天的功勋。
到时候，武将们要封侯、封国，他封还是不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