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包藏祸心
冯姝到底是在亥时前回到宫中，忍冬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小姐，事情可顺利？”
“有几分眉目了。”说着，冯姝拿下头上的兜帽。“明日一早召许太医来为我诊脉。”
于是乎，次日一早，阖宫上下都知晓了冯姝怀孕的消息。
忍冬也用一双精妙巧手，让冯姝以极佳的气色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刻，皇帝身边的近身内侍宋典已来到冯姝面前，喜笑颜开地道：“奴才恭喜娘娘有孕之喜，陛下听闻您有了身孕，那气色眼见着就好了起来，可见您这一胎带来了许多福气，至于娘娘您的福气，那还在后面呢。这些是陛下让奴才给您送来的。”说着，宋典指向身后那十多名内侍宫女捧着的各色赏赐。
“多谢陛下赏赐。”说话间，冯姝就要起身谢恩。“”
宋典忙上前一步，拦住冯姝。“使不得使不得。奴才来时，陛下特意交代过，您是双身子的人，不必守那些虚礼。原本陛下打算亲自来看望您的，可这个时节晨间露重，陛下怕是受不住的，所以待午后日头好些了，陛下再来看您。”
“这是应该的，陛下的康健要紧。这个时候也该是我去看望陛下的时候，我这就随公公一道前往甘露殿向陛下谢恩。”
“不可不可，这个时候娘娘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您若是想看陛下，随时都可以，但也不赶这一时片刻的，奴才一定把您的心意带到。”
打发走宋典，已经在外等候多时的众妃嫔们，才得以入内向冯姝请安，并恭贺皇后有孕之喜。
直至晌午过后，冯姝得了片刻清静。“如今太医院最得力的人都在御前，除许太医以外，我这里还有谁？”
忍冬送上一碗安胎药的同时，答道：“还有周太医和梁太医。”
冯姝淡淡扫了一眼那乌沉沉的汤药，并不伸手接过。“周太医也是老人了，至于梁太医我倒是没什么印象。”
“这位梁太医是五年前，由冀州刺史举荐，太医院选拔考试时，此人还拿了头名。”
“到底也是新人，你好好打听打听。”冯姝意味深长地道。
“奴婢明白。”忍冬将安胎药送得近些。“小姐赶快歇歇吧，预计下午荣国夫人要入宫来看您，至于其他外命妇那更是不必说的。”
冯姝接过安胎药，转手倒进旁边的盆栽内。“我是该好好歇歇的，后面耗神的事情多着呢。母亲入宫自不必说，那几位在京的王妃，你要特别留意。”
“奴婢明白。”
母亲的到来于冯姝而言，多少是些安慰。可看着母亲喜极而泣，冯姝只觉得哭笑不得，如母亲一样的贤妻良母，自己此生是望尘莫及了。
“好！好！当初你父亲送你入宫，我总是不大乐意的，如今你熬出头了！”
“母亲言重，这一胎要是个男孩才好，不然就是空欢喜一场了。”
荣国夫人紧紧握住冯姝的手说：“的确如此，你父亲也如此说。过几日便是十五，我定要去菩萨面前，好好拜拜。”
见冯姝反应平平，荣国夫人确认四下无人后，才道：“若是你父亲当初遂了你的心愿，你要去边地受苦不说，如今还要……”
“我明白母亲的意思。”
“到底是你父亲，他还是牵挂你的。前几日他从宫中回来，还念叨你脸色不好，让我入宫来看你呢。”
“我知道父亲到底是记挂我的。”冯姝道：“阿衍近来如何？”
“知道你们姐弟感情好，阿衍好着呢，这个时候你操心好自己就是。今日我见你这气色好了许多，如此我也就放心些了。”
“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冯姝道。
送走母亲后，冯姝便前往甘露殿请安。
皇帝的嘘寒问暖比之从前真心不少。可惜久病之人身上特有的衰败和腐朽气息，依旧让冯姝难以忍受。
在此之前冯姝必须强压下恶心，但是今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干呕出来。
又是一番关怀备至后，皇帝开口道：“皇后每日操心朕的龙体，到底是辛苦了，如今更要小心保养才是。”
“臣妾多谢陛下关怀，只是陛下更要好生保养才是，臣妾可盼着您来日教导咱们孩儿的读书骑射呢。”
“皇后说得是，哪怕是为了咱们的孩子，朕也该好生调养的。”皇帝拍着冯姝的手道：“自朕病了以来，皇后极是辛苦。眼下你有了身孕，好好安胎才是第一要紧事，外命妇入宫朝贺，你不见也罢。”
皇帝果然还没有病糊涂，但人已入京，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不可能随便寻个由头把人全打发回去。
冯姝不动声色地道：“是，臣妾谨记陛下嘱咐。”
如此虚与委蛇过后，冯姝便回了立政殿休息。“吩咐下去，我要安心养胎，所有外命妇朝贺我均不见。”
“那贺礼呢？”忍冬问道。
“贺礼自然是要收的，否则也太失礼了。”冯姝道：“宫中妃嫔日子长，外命妇们入宫，去她们宫中唠唠家常，她们也好打发时光。”
说这话的时候，冯姝很是意味深长，忍冬自然知晓她的心意，内廷与外朝牵一发而动全身，宫中妃嫔与那些觊觎皇位之人的女眷，有着太多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论众人心中如何思量，中宫皇后怀上身孕都是天大的喜事，众人的礼数须得尽到，所以各色贺礼如流水般进了立政殿。
冯姝心不在焉地翻看面前这些贺礼。“那几位亲王家眷都送了些什么？”
忍冬答道：“如您所料，全是些首饰器物，吃食衣料的全都没送。”
“她们果然谨慎。”冯姝道：“那位梁太医你可打听到什么？”
“小姐您是知道的，凡入太医院者，那五代以内都得查清楚，所以此人没什么可做文章的地方。”
“当真就一点儿都没有？”
忍冬面露难色。“实在有些关系的话，那就是梁太医的远房侄子，是肃王侍妾的远房表兄。”
“这种出五服的关系的确是远了些，可就是这样远才好。”冯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