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敦煌索氏

是夜，张掖城。

天上悬挂的玉盘照耀着，限制进出的城门大开，或人或马，以月为光，点缀零星的火光，众人的影子一个接一个跃上城门。

“将军，一切皆已安排妥当。”传令官向身披坚甲的将军单膝行礼。

“令斥候捕杀沿路之人，埋于远处。我军动向不可暴露。”

传令兵得令而去。

“伯父，难道沿途老幼皆要捕杀！”将军身边一小将发问。

将军撇了一眼的小将，“如此生死关头，哪有什么老幼。”随即招了招手，亲卫将马匹牵了过来。

小将看向将军眼神中却有一丝莫名，将军看到后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将军转身走到马旁拍了拍马，这可是专门选好的神驹，此次赶路并不着急，他准备借这段时间好好磨合磨合。

将军一只脚正踩在马蹬上，并不发力，这时后面传来了声音。

“您要去争权。”

将军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将脚从马蹬里抽出，转过身子来看向说话的小将。

“节度使就在甘州。”

将军慢慢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双手紧握，却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的盯着将军。

将军盯着他，却将手松开了，抬头看向月亮。

“索恩，你没经历过我不怪你，你要知道，在二十多年前，此处还是蕃人的领地，唐人不过是吐蕃的奴隶。

自河西沦陷，也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在这河西，唐人给蕃人当了六十多年的奴仆！”

说着将军一脚将索恩踢翻在地。

“唐人就像是亡国奴一样，在吐蕃人的鞭子底下被抽了六十多年，朝廷呢，朝廷有管过我们吗？

没有，是你祖父，是司徒，是敦煌诸姓用血换来了如今的河西。

现在司徒之子就在沙洲，而那个狗屁不是的节度使，他想用朝廷的一张废纸就想换来我们死了多少人才安宁的河西。

他不配！

我索勋是去争权，不，我是去夺权。

凭什么司徒带着两个儿子去长安安稳享乐，看看，拜右神武统军，加司徒，赐田，赐宅。

这都是司徒应得的，可他那两个儿子呢？

凭什么他们去长安，那可是长安呀！”

说到最后言语中竟有些哽咽。

平复心情后，索勋冷哼一声，将马鞭置于地下，翻身上马，不再管他侄子。

亲卫看着躺在地上，像狗一样的少年，纷纷上马追随将军而去。

出城三四里，一声乌啼，这时不知道谁惊醒了乌鸦。

索勋看着乌鸦飞到了自己头上的树枝上，左手扶上马身侧的弓弦。

俄而，索勋吩咐左右，将索恩带来。

索勋看着被拖过来的索恩，他眼里有一股淡淡的死寂。

索勋上前，抓起索恩的衣领，一巴掌打了过去，索恩眼神中才有了一丝清明。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记住。

敦煌索氏不能因为我而亡族，你去西南，带着你的随从，新任节度使就在那边，去之后把你知道的事情如实相告，但你来这之后，我跟你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索勋把手放在索恩后脑勺上，将额头碰在一起，眼睛相互对视。

“去了之后你要奉他为主，这人我派人去观察过，他是一个好人。

你去了之后跟他说，你能打开城门，这样你就有献城之功，此事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城中五百士兵不要，你还不能统军，先跟在节度使身边。

家眷早就出发了，如果最后我败了，我会安排你母亲还有你弟弟妹妹活下来，其他人会跟着我一起走，此时你就可以领军了。

记住你要把你母亲托付给节度使照顾，你妹妹要嫁给节度使，不管是妻还是妾，你弟弟长大后就是你的臂膀。

假如我败了，你以后就是敦煌索氏大宗，你要让家族延续下去。

记住了吗！”

索恩使劲儿点了点头。

索勋将索恩抛开，左右扶起索恩，将他扶上马，队伍中十余人也一起跟着他离开。

索勋就这么看着索恩骑着马渐行渐远。

“出发，前往沙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