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余波
海风微抚，甚是清爽，月亮在平静的海面上照出了倒影，一座高耸的教堂伫立在这个悬崖的旁边紧邻着大海。
教堂威严而神秘，它以深邃的海洋蓝为主，外墙镶嵌着五彩斑斓的贝壳和光滑的海石，其尖顶宛如海神的三叉戟直指苍穹，整个教堂就像屹立于浪涛和风暴之间的圣殿。
艾丹·哈姆站在悬崖边上，一脸愁容，紧锁的眉头让他那一对浓厚的眉毛此时连成了一条线，伊莎贝拉站在他的身旁，任由海风微微吹起她的裙摆，可此时他们也没了平日的悠闲，反而有些焦躁不安。
许久之后，艾丹·哈姆叹了口气：“伊莎贝拉，威森堡...要沉了...”
伊莎贝拉平静地回答：“不会的。”
艾丹转过身去，抬头看向身后雄伟的风暴与潮汐之神大教堂，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老主教走的时候将这所教堂托付给我，但我觉得他要在我手里落寞了。”
艾丹看向远处的大海，表情有些呆滞：“没有人出海了，海洋愈发危险，而人们也越来越不需要海洋了，海洋在一点点拒绝人类，等我们这一代死了，威森堡还会需要风暴与潮汐吗？我们呢，我们会是旧时代的船吗？”
每年信徒都在减少，人们来到教堂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没人想要出海，自然也没人想要得到潮汐的庇护，原本辉煌雄伟的教堂此时看上去有些陈旧了，而如今甚至连威森堡本身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那他们的未来在哪里？教会的未来在哪里？
艾丹心中的疑惑和苦闷到嘴边也只是化为了一口叹气，他看着身旁的伊莎贝拉，犹豫片刻后还是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伊莎贝拉，走吧。离开威森堡，你的未来不应该和这艘船一起沉没，你已经突破黄金了，短短几年便能从一个新的教徒成为黄金，风暴与潮汐之神在你身上掀起的风暴会引起任何一座大型城市注意的，去那里吧...”
伊莎贝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双手叠放在身前，微微一笑：“我不会走的，艾丹。”说着，她出神地看着远处的海面，回忆在她的眼前重放，时光好像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
“从一个傻瓜船长救了一个女孩开始，女孩便不想离开那位船长的船了。”伊莎贝拉温柔的声音一顿，语气中多了几分信心：“况且，我们的船还没沉，还有人正在努力拯救这艘即将沉没的船呢。”
说着，伊莎贝拉看向艾丹，缓缓走向他，几乎可以说是来到他的跟前，艾丹都能清楚地闻到伊莎贝拉身上那如同海洋般微咸清新的香味，他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开始起伏，手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艾丹下意识的扭过脸去，不敢看向伊莎贝拉。
“如果你成为不了这艘船的船长，那你一定可以找出能拯救这艘船的船长的，艾丹，我确信你可以的，所以在这艘船沉没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伊莎贝拉此时已经拉起艾丹粗糙的右手，美丽的脸庞上已经没了平日的矜持，多了几分渴望。
艾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伊莎贝拉的脸，温婉而又迷人，就像是在岁月沉淀下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两人如同雕塑一般在夜色中相视了几秒，艾丹的左手轻握住伊莎贝拉的双手，但随后还是慢慢推开了她，将颤抖的右手抽了回来，几乎是逃命般的慢慢向后退去。
“我...对不起...伊莎贝拉，你再考虑一下吧...”
艾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伊莎贝拉一人，她没有生气，没有发怒，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就像是大海一样。
突然，一滴冰凉的触感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已经乌云密布，月亮也藏在了乌云后面，雨点丝丝落下。
伊莎贝拉依然双手伏在身前，一滴滴水珠从她脸颊滑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微风也慢慢变强，吹起了伊莎贝拉的长发，风声中只能听见一句无奈而痛苦的感叹。
“又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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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奥古斯看着外面落下的雨点，此时他正坐在来时他们乘坐的马车里，卢恩端坐在他的身边，拿着圣骑士64戒律认真地看着。
“奥古斯先生。”
“怎么了，卢恩。”
“我能问您一个我想知道很久的问题吗？”
“你问吧。”
“您为什么选择我，选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您知道我是一个孤儿，我偷过东西，我抢过钱，我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坏事，不瞒您说，这个戒律上的一大半我都干过。”
奥古斯听闻轻笑一声，反问道：“小卢恩，那你觉得老夫为什么会选择你呢？”
卢恩思索片刻后，摇了摇脑袋。
奥古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空灵的声音好像能洞穿人的内心。
“小卢恩，星星什么时候是最亮的呢？”
“我...我不知道。”
“是在黑暗的夜空中，是在黑暗中挣扎之后依然闪烁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罪人，而圣光看到的也只有等待被救赎的灵魂，老夫并非无视你的过去的曲折和错误，但老夫看到了，看到了你内心深处的不灭的光芒，那份敢于直面过去的勇气，那是圣光需要的教徒。”
说着，奥古斯郑重地看着卢恩：“小卢恩，你经历过那些黑暗，那是绝大多数我们的教徒不曾理解和经历过的，你能明白很多时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们的很多罪恶都是无奈，老夫希望你能看清楚，能看到那些罪恶背后的悲苦。”
“人从来不能被别人拯救，老夫也从未希望你能够去拯救别人，老夫希望你能成为灯塔，去照亮他人，引领他人。”
“能做到吗？”
“我会尽力的，奥古斯先生。”
“好孩子，圣光会注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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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森堡第三街道霍顿城堡里
“快点！科尔巴！我们饿了。”戴蒙此时正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而自己身旁两边则躺着两个肤白貌美，秀色可餐的美女，而戴蒙的双手也不老实地在游走在两人身上。
这时，卧室的大门被推开了，科尔巴推着一辆餐车缓缓走了进来，只不过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头戴兜帽，身着黑色长袍的人，他们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恶的气息。
戴蒙见到两人进来，也不意外，自己慢慢从两个女人中爬了起来，赤裸着身子坐在了一旁的书桌边，科尔巴也推着餐车来到了戴蒙身边，将美味可口的饭菜端放在他身前的书桌上。
戴蒙拿起一块黄油煎面包，往嘴里一塞，边吃着东西边转头问向一旁的黑袍人：“怎么？你们吃晚餐了吗？”
其中一人用一种十分沙哑的声音回答：“没有。”
戴蒙听闻很是客气，立马说道：“吃吧，我请你们了，这两个货色一般，但就当对付一顿吧。”
随后他转头指了指床上的两个女人，黑袍人见状便慢慢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那我们不客气了。”
当他们举起手臂，双手从黑色长袍中露出的时候，才看到那双苍白的手上几乎已经没有一点血肉了，只有着森森的白骨。
两个女人见状，吓得连忙起身，大叫出来，可下一秒，她们竟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身体也不受她们的控制，一股强烈的撕扯感出现，那种疼痛简直比扯断她们的四肢还要疼，可她们发不出一点声音。
戴蒙虽然不是精通施法者，但体内的魔力还是能让他隐隐看清一点，两个透明状的人型东西从两个女人的身体中被抽取了出来，随后飘向眼前的两个黑袍人，在接触到他们的一瞬间被撕成了碎片吞噬干净。
而两个女人的身体也在她们灵魂被抽出的一瞬间开始飞快的腐烂，融化，血肉慢慢变成了一滩血水，最后只留下了两幅白骨。
“感谢款待。”
戴蒙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点点头，丝毫不关心刚刚还和他寻欢作爱的两人，这一切好像已经上演了无数遍了。
“这种货色要多少有多少，你们开口便是了。但我想要的，我不希望到时候...”戴蒙的态度强硬甚至于有些警告的语气。
两个黑袍人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在戴蒙的眼中，黑袍之下两团幽蓝的鬼火正在那里跳动，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给我们想要的，我们许诺你的未来中，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得坐上城主的位子。”
“哼，我会搞定的那个老头的，只要你们被让其他人来捣乱就行。”
说着，一抹邪笑在戴蒙脸上出现，他用一种如痴如醉的神情畅想着黑袍人许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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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黑暗，只有室内的烛光照亮着屋子的一角，在这个昏暗的房间中，可以清晰地听见长剑划破空气的爆鸣声。
“1000。”
卡尔大口喘着气，小心地放下手中的长剑，拿着一条已经有些黝黑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此时他正赤裸着上半身，如雕像般健硕的肌肉，紧实有力，轮廓分明。
这时，几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人影随手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卡尔见状连忙起身致意：“斯坦因先生。”
“坐下吧，这么晚了还在训练。”
卡尔坐在一旁，大喝一口水后，抹了抹嘴，说：“斯坦因先生，对不起，今天我冲动了，您第一次带我去，我就搞砸了。”
斯坦因依旧面无表情，他并没有怪罪卡尔，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卡尔，时光荏苒，一个不知多少年前的身影正在和眼前的少年慢慢重合。
“卡尔。”
“是的，先生。”
“你要变强，变得很强，强到可以负责起威森堡的未来，除此之外，我这次带你去参加会议是想让你明白，武者如果没有智慧，那一辈子也只是莽夫罢了。我不想要你只是莽夫，武力是弱者最后的选择，但只是强者的一种手段。”
“你的正义感，让我知道你从不畏惧强权，但你的鲁莽让我意识到你对于尊重似乎并不清楚，做事前多动脑子，这是我打你的理由。”
卡尔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斯坦因靠近卡尔，看了看他的侧脸。
“明天去医疗处领草药，我已经帮你申报了。”
随后斯坦因将手中的几张纸递给了卡尔，说道：“你之前的申请通过了，你看一下，城主他们批准了，明天晚上就行动。”
“你带队。”
“真的！好耶！”卡尔激动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
但斯坦因却多了份凝重，叫停了欢呼雀跃的卡尔，点着他的额头格外严肃：“这可不是儿戏，这是你有可能付出生命的行动，剿匪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件危险的事，你要知道，你手下的整队兄弟的命在你手上，你要负责得远不止一个人。”
听闻，卡尔也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严肃了起来。
“早些休息吧，有消息称，他们贼匪将大多数兵力分散出去了，现在他们大本营残余的兵力并不多，不然这次任务也轮不到你。”
“那其他人呢？”卡尔这里指的是在他之上的城防部其他强者。
斯坦因起身慢慢离开，听到卡尔的疑问后，并没有回头，沉声回应道：“他们不会参加，他们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了。好了，别多想了，身体是本钱，去休息吧。”
卡尔收拾着衣物，突然想到了什么，叫停了要离开的斯坦因，开心地问道：“这么说，斯坦因先生，这次我不用被惩罚了？”
斯坦因回头看了一眼卡尔，那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看到一抹笑容：“你提醒我了，回去写2000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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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菲利普先生？”爱丽丝轻声敲着市政厅城主办公室的门。
“进来。”
轻轻推开门，便看到菲利普正打着烛灯，看着报告，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才慢慢将头从文件堆中抬起。
“是小爱丽丝啊。怎么还没回去。”
“我刚处理完今天会议的报告，倒是菲利普先生，您怎么也还没走。”
见爱丽丝站在一旁，菲利普起身，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桌子旁边，示意爱丽丝坐下。
“谢谢，菲利普先生，下次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没事，小事情。”菲利普摆了摆手，低头继续看起了报告。
爱丽丝看着菲利普，突然小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菲利普先生，您和我想象中的城主完全不一样。”
菲利普听到这话，嘴角一弯，放下自己手中的报告，慢慢拿起手边的热茶，闭上双眼，一副享受的样子，竖起耳朵。
“哦？小爱丽丝，那你具体说说我和他们那些坏城主有什么不一样。”
爱丽丝顿时有些无语，自己好像忘了眼前的老者，在有些时候倒是和孩子一样，但这一次她决定顺着菲利普的话说下去，因为她打从心里地敬佩眼前这位看着有些不靠谱的老者。
“您善良，亲民，聪明，帅气，廉洁，实力更是强过那些只会挥洒笔墨，纸上谈兵的家伙，呃，您还很能喝，大多数城主一定喝不过您...”
菲利普此时已经人仰马翻，脸上尽是止不住的笑意。
在一阵欢笑过后，紧张的氛围渐渐消散许多，菲利普喝了口热茶，也难得向爱丽丝吐露了这段时间的心声。
“小爱丽丝，新时代要来了，我能感觉的到。”
“为什么这么说，菲利普先生？”
“你也看到了吧，现在那群老家伙身边都带着小家伙们，我们都老了，接力棒是该交给年轻人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会撑到你们长大的，撑到你们足够强大能够支撑起威森堡为止。”
“菲利普先生...”
菲利普缓缓起身，摸索着从自己的抽屉中拿出了一条有些褪色的银白项链，喃喃道：“这是我和她的愿望。”
“是夫人吗？我很抱歉，菲利普先生。”
看着手中陈旧的项链，那一股淡淡的忧愁悲伤出现在菲利普脸上，他转过身子，望向爱丽丝的方向，但视线似乎并没有在爱丽丝身上停留，不过爱丽丝并没有发现。
“没关系，她一直在我身边。”
“夫人会以您为荣的。”
菲利普收回了视线，重新坐了下来，如释重负，无力地靠在座椅上。
“看到现在的威森堡，恐怕她会伤心吧...”
威森堡一夜难眠，但时间并不在乎，日升月落，再到月升日落，在有心之人眼中不过就是一瞬。
星星回到夜空，月亮再次主宰天空，夜幕拉下。
威森堡郊外，艾纳靠在树旁，眼睛死死盯着距离自己一百米不到的营地，屡屡炊烟从中升起，这里他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的，作为一个营地绝对足够隐蔽，而且这里地势高，四通八达，向上可以到达山顶，而两侧又连接着其他的山峦，无论是守是逃，选择空间很多。
艾纳耐心地等待着机会，此时营地中心一口大锅不时地被一个肥胖的厨子搅拌，等到他们吃饭的时候，就是艾纳突袭最好的机会，那个时候轮换巡逻的人是最少的，而且也是他们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时候，毕竟没人想在饿肚子的时候工作，贼匪也不例外。
但在艾纳计划之外的是，这个夜晚盯上这群贼匪的并不止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