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豢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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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狗肉

陆晨一看,郝瘸子这当口来裹什么乱?就对郝瘸子喊道:回去回去!

郝瘸子醉醺醺的道:大白天的,我又没撞破你们好事,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半截站在泥里,挖着挖着把自己挖进去了吗?

说话间,郝瘸子连划两下铁锨,橡皮艇已然到了霜丘岸边,拦也拦不住了。陆晨觉得,要死的人反正都已经定下了,他来就来吧,见最后一面送个别也好,郝瘸子别把自己葬送在这就行。

想到这里,陆晨对霜丘候说:前辈,动手吧。

花帘月知道不能抱陆晨,怕引发金鲈斑,只把头靠在了陆晨的肩膀上,静静的等待着。

霜丘候见还有一个人要上岸,就没急着动手,等着郝瘸子上岸,万一他要和将死之人说几句话呢?庄经艺这人蛮有古人忠厚之风。

郝瘸子划着橡皮艇靠岸,但他下船的时候,一个趔趄张进了水里,身上全湿了,这会借着酒劲儿,也不冷了,蹚在水里,伸手去船上先把酒瓶子拿在右手,左手拿了一条狗腿用黄纸包着,夹在胳膊底下,一步三晃走上霜丘。

霜丘在这时是结实的地面,并没有变成泥。

郝瘸子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嘿嘿,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啊,一个个的,埋半截身子在泥里做什么?嗨!嗨!嗨!你们还小啊,还在这堆泥人儿?不是老大哥说你们,都老大不小了,干点正事吧……

原来郝瘸子走上霜丘,一眼就看见了泥人,这泥人是霜丘候随形造化自己捏造的,霜丘候可以变幻各种形状,这泥人也只是霜丘候身体的一小部分,大部分泥还埋在土丘下面。

郝瘸子以为陆晨等人闹着玩,把挖出来的泥堆了个泥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去蹬那泥人,郝瘸子小时候经常玩泥,在小伙伴捏的泥人泥狗上踩一脚,泥人泥狗就会变形,面目全非,他也会生出一种源于破坏的兴奋。

这一脚蹬去,霜丘候被他踩的一塌糊涂。

郝瘸子打着酒嗝,肆无忌惮的笑着,没想到他刚抬起脚来,泥人就恢复了原样,泥人扭转过身体,含着一个竹筒,用两只通红的眼睛看着郝瘸子。

郝瘸子懵了,一看那眼神就不对,这东西是活的,指着泥人对陆晨高喊一声:妈呀这是活的!

霜丘候用缸内磨刀般的声音问陆晨说:这是谁?

泥人一说话,惊得郝瘸子酒都变作冷汗出来,拿着酒瓶夹着狗腿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它倒不是害怕,而是惊奇。

陆晨说:这是我朋友郝瘸子,无意冒犯,他不知道你是霜丘候,我这里替他道歉了,他既然来了,就让他送我们一程吧,毕竟朋友一场。

郝瘸子扭头问陆晨说:送你们去哪?

陆晨说:我和花帘月要死在这里了,因为我闯下了大祸,不但自己要死,还把花帘月给连累了。

郝瘸子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问道:谁?谁……谁要结果你?

陆晨说:我把霜丘候辛苦三百年孕育的胎儿给杀了,两命偿一命。

郝瘸子一晃脑袋,借着酒劲说道:岂有此理,只听说一命偿一命,哪有两命对一命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就因为跟着这臭小子到此一游,就把命给丢了?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陆晨死的好,该死,谁让他给你坠了胎呢?可花帘月不能死,凭啥呀?

霜丘候随形变化的小泥人在胸前一叉手,对郝瘸子说:那你想怎么样?

郝瘸子道:呵呵,我想怎么样?我想给你换口牙!

说话间,郝瘸子抬起一脚,一脚跺在霜丘候的发声竹筒上,霜丘候在烂泥下面埋有很多好东西,但都不觉得珍贵,唯独这竹筒是它的命根子,几百年来,它靠这根发声竹筒学会了说话,能与人交流,大大减轻了作为寄生客的痛苦,所以惜之若命。打它的竹筒比打它本人后果都严重。

这一脚踹去,泥人的脸扁了,可随着郝瘸子的脚离开,泥人的脸像气球一样鼓了出来,竹筒则藏在了泥人的身体里,不敢再露出来。

霜丘候一生气,忽然让郝瘸子脚下变成了稀泥,郝瘸子咕咚一声掉进了稀泥里。

把陆晨吓坏了,肚中有句话到了嘴边,他想说:别杀郝瘸子,不干他事。

可话还没说出口,郝瘸子掉进稀泥里没了顶,泥人的竹筒忽然从嘴的部位冒出来,仰天一声长嘶惨叫,就像是杀牛的时候一刀没捅到正地方,那叫一个惨。

随即又是咕咚一声,郝瘸子竟像僵尸一样,被稀泥顶了出来,脚下的泥液瓷实了,他浑身是泥浆,睁不开眼,好像被巨兽吞了又吐出来的一样。

郝瘸子抹了把脸上的泥,先把酒瓶子盖打开,咕咚喝了一口谷粮烧,又从左腋下面撕开黄纸包,扯了一条子狗肉,扔进嘴里,骂道:NND,有本事当面锣对面鼓,咱们真刀真枪的硬干,偷袭我算什么本事?

郝瘸子就没搞明白刚才自己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眼前一黑,以为有人偷袭,把他推进了稀泥里,当时他只憋着气,连动都没动一下,生怕动一下,泥浆灌进酒瓶子和狗肉里。

再看霜丘候,嘶叫声不绝,那声音太过恐怖,宰牛都不能形容其撕心裂肺的程度,和宰恐龙差不多,声音刺耳,除了郝瘸子,众人都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其中花帘月最专业,捂住耳朵,张开嘴巴,以免鼓破耳膜。不是花帘月临死还如此细致,有些事全凭人的下意识,不过脑子的。

霜丘候随形而化的泥人,蹲在元苞泥丘上,就像是个被变态辣椒辣哭的孩子,引颈向天,哀嚎不止,极度痛苦。

郝瘸子见那泥人高声喊叫,且叫的恐怖难听,也不敢贸然下脚再踹,他搞不懂眼前这小泥人为什么会这样?他得搞明白,才好下手,郝瘸子武而不粗,是个有心计的人,一个能在火车站空手套白狼,生存好多年的盲流子,没点道行早饿死了。

过了好一会,那破钟一样的嘶吼才算压了下来,霜丘候用通红的眼睛看着郝瘸子,用极其难听的声音说:狗肉?你怀里有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