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飞船上,瓦达说了大概情况。
就是在第20章跑出去的那个老头,如果没看这一章或者已经忘了内容也不要紧,因为只是浪费时间去回顾。总之,就是一个能在无意识状态下搓出黑洞--像从鼻孔里挖出鼻屎一样且能在两指间搓圆的这么一位。
他跑了。
强大到让强大这个词只能拘束他超出强大的力量的这么一位本该在严密的看护下--并且贴心、热情的关怀下,度过今后的岁月,但却因为某些原因就跑了。
更糟糕的是比负责监管的工作人员先发现此事的是新闻记者--也就几乎相当于全宇宙都知道了,为什么说是几乎呢,显然负责监管的那些工作人员正是在构成:你知、我知其外的盲区。
没人想让为这位操劳许久的鼻炎患者重返那个满是过敏源的恒星制造厂--因为他之前想用一个黑洞消除所有的过敏源,也就是粒子,一切粒子,有形无形,可描述不可描述,甚至还挤在物理学家观察名单上以期自己成为粒子的那些个东西。
宇宙安防局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根据上文所言,他们正是构成“你知我知天下知”的盲区--所以在不知晓此事的情况下也不会对此采取任何行动。除非这么一位真的搓出一个黑洞,并在吞没一切之前,先把黑洞举到宇宙安防局局长的办公桌前,告诉局长“下次再见”。
瓦达,这位预备调岗的宇宙英雄为此难过不已。他把一切的一切都堆在自己那么点大的脑袋上,压瓦了脖子就让肩颈承担,肩颈承担不了就让脊柱再弯。过度的自以为是,让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些都发生在别人的上班时间内,而非正在休假的他应当承担的。
可毫无理由的自责正是成为宇宙英雄的前提条件之一,注意,是之一,还有前提。
瓦达很害怕失去宇宙--尽管宇宙没有一毫秒属于过他,但在他的理想中,他的飞船还有三百年的贷款没有付清,里程表上显示的数字也才走了一小格,他本该在带我疯玩一圈宇宙后,体验开着飞船上下班的规律生活中。、
可当幸福来敲门时,瓦达也做好开门的准备,就差走过去、转动门把手、打开门、与门外的来客热情相拥并请他到屋里继续交谈人生时,他忽然意识到那扇门--近在咫尺,等着他转动门把手的门,即将消失不见。
而对于宇宙其他各处的生物而言,无论是否具有可观的智慧或则只是草履虫一样的天真,存亡之际已然代替幸福来到当下--和会礼貌敲门的幸福不一样,无需门,更无需礼貌,只管不顾一切地拆迁任何可被视为生活的原材料。
本小说第5章提到的那篇用光所有论文需要用到的感叹号的那篇论文,终于不再受到质疑,即将堙灭的宇宙即将证实这篇论文里所有的感叹号都不是白费的。
和伤心难过且绝望的瓦达不一样,我没有一丝触动,甚至考虑在此之前向自动驾驶程序咨询一下保险的事情。
“宇宙都湮灭了,你还在乎保险?”瓦达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我只好告诉他,这个“即将”可能是眨眼之间,也可能是数亿万年。
瓦达被泪水泡肿的眼睛明显不相信。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知道如何购买一份保险。
就在他嚷嚷危急关头应该怎样紧迫怎样慌张时,自动驾驶程序咳了一声:“有外界发来的联络请求,要接通吗?”
“哪个先人的螺旋在宇宙毁灭前还有闲心来联络!”瓦达的声音跟爆炸了一样刺耳。
“来自M系星云,署名为:阿光。”
“请他稍等,我先去换上礼服。”瓦达一脸沉着地转身,但随即意识到没有衣柜,更没有礼服。
于是他只能尽最大努力梳理好自己,然后开始了联络。
“您好,光之巨人!。”瓦达的声音沉着有力,让我惊异。
“还真是你啊!”传来的声音欢乐无比,也让我惊异。
“我刚巧在附近买菜,正瞅着飞船眼熟,没想到果然是你啊。”
“是的。”瓦达有些沉痛地说;“我刚刚从宇宙安防局的办公室离开,还没有设定目标,自动驾驶程序只能到处溜。”
“那敢情好,反正我这菜也买好了,今天咱俩聚聚呗。”光之巨人的乐呵呵的声音简直让我怀疑他不是什么光之巨人,而是欢乐巨人。
于是,全景式飞船有了目的地:莱特星。
天公不作美,正要起飞时,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超危险情况出现!超威胁情况出现!”自动驾驶程序以前所未有的失态,大叫道:“探测到前方......”
话没说完,我就意识到发生了绝对不好的事情,哪怕我心里希望遭遇的情况最好与“坏”不沾边,但像感知到我默默祈祷的心愿一样,一切的发展都朝着与“好”背道而驰的方向。
前所未有的超大翘曲点突然出现,并以极快的速度吞并了飞船,如果用生物作比,这样的囫囵吞并很容易导致噎食,不建议生物模仿。
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很像晕车。等飞船停稳后,周遭的一切清晰浮于眼前。
“这是个什么世界?”
我转身才发现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甚至连个座位都没有,等我傻登登地站起身,想去上前查看时,原本该待在屁股下方的座位也消失了。
我站在茫茫无边的草地上,望着垂落天际的蔚蓝,很难理解为什么飞船会消失。
没人回答我的呼喊,无论朝东西南北,还是它们的夹角,除了草地和天空,没有其他不一样的景致出现。
意识到自己被丢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后,我很无奈,但还不至于绝望,因为我也没去大草原,能见识一下美丽的广袤草原也不错。
就当来观光,我在心里为这个巧妙的想法感到欣喜不已,如果有人问我是不是迷路了,我一定要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是来观光的。
“喂,你是迷路了吗?”一个声音像是考验一般,从空中传下来。
我望着从圆形舷窗探出的灰脑袋,就如之前在心里预演的那样,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老兄,我是来观光的。”
“阿卡卡!酷儿!再见!”灰脑袋果然很敬佩,在离开前,又说了一句;“别忘了在太阳下山前找个洞穴躲起来,荒草蜥蜴是夜间生物!祝你好运!酷儿!”
说完,嗖的一声,飞船消失了,而我的骄傲就像摇曳到上层的气泡,浮于表面后就立马消失了。
荒草蜥蜴?新鲜玩意,没听过,完全没听过。但我肯定,绝对不是地球上的物种。
也就是说,我真的不再地球上的草地。
“可恶!我迷路了!”我忍不住朝地上的草丛踹了一脚,然后,地面有些晃动,很快,晃动加剧到站不稳的程度,我赶紧坐下身,两手牢牢拽住一把荒草。
这草也不像地球上的草,非常柔顺,并且带着点点温暖。要不是因为前面一对西瓜大小的蓝眼睛正盯着我,我一定会发现这草的不同。
连绵起伏的草地如波浪一样层层袭来,从我身边流过,有朝天边滚滚而去,直到不在平整的天际线动荡地如海啸时的大浪一般,阳光不得不收线。
与其说,太阳落山,不如说是山起来,压下了太阳。
荒草蜥蜴,拥有柔软如羊毛一般各种绿色的毛发以及一双大大的蓝眼睛。
我有些怀念刚才那个飞走的灰脑袋,虽然只见了一次面,说了几句话,但非常怀念。
建议迷路的生物不要像我学习,该问路的时候最好马上搭上顺风飞船离开。诚然,外星人也有好有坏,但总比被一圈大如小山的蜥蜴环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