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朱元璋求我救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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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讲的不是价钱

王腾点点头道:“那肯定记得啊,钱隆公公是康西康公公的孙子,康公公又是九千岁老人家的孙子,咱家能有今天,就是因为抱上康公公的大腿了。”

王成坤道:“我儿王腾啊,你还记得咱王家的靠山就好!”

“咱们王家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咱们只是商人,在当官的看来,那就是猪啊。猪越肥,越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咱们得求着当官的来保着咱们。”

王腾梗着脖子道:“这我懂!可刚才那个锦衣卫只不过是个百户!”

王成坤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头:“昨天傍晚,钱隆公公卖了我一条消息,你爹我花了这个数,一百两银子。”

“钱公公卖给我的消息就是,最近有一名姓赵的百户,斩杀了前几日窜扰京师的五个建奴白甲,之后两天不到就成了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红得发紫的那种!”

“刚那个赵百户你没看到他穿的是什么吗?大红御赐麒麟服,正四品才能穿的,百户?百户就是个六品官。那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嘿,圣上本来打算御赐正二品飞鱼服!。”

“结果,赵百户轻描淡写一句话,说‘魏公公和我都觉得太招摇了。’是以他不肯定领飞鱼服的赏赐,圣上只好赏了他一件大红麒麟服。”

王腾的脸刷的白了,哆嗦着道:“爹!你、你是说——”

王成坤负手看着赵羽飞离去的方向,点了点头:“这个岁数,同名同姓,御赐大红麒麟服……钱公公说的就是他,赵羽飞,赵百户!”

“康公公牛逼不牛逼?牛逼吧,跟赵百户一比,就是个这——”王成坤比出一个小手指尖,“比这都不如。”

王腾嘴巴张得老大,说不出话来,脸色愈发苍白。

“我儿王腾呀,你自小就有大商之姿,但是你别忘了,咱们到底是商人,不能跟官家斗。”

“普通的锦衣卫百户可能确实拿咱们王家没什么办法,但这个百户,只要他愿意,动动手指头,咱们王家就是家破人亡。”

“不过。这个赵百户很可以交!姓赵的明明一文钱不用花,就能拿走咱们家小女山那块荒地,但他没有,反而跟咱们家讲价钱——他讲的是价钱吗?”

王腾迷惑了,“他……不是讲价钱?”

王成坤叹息一声,“他讲的是道理!讲理啊,一个红的发紫的锦衣卫百户,能这么耐心地跟咱们这样的中等人家讲理,你爹再不装糊涂,那就太不知道好歹了。”

“我儿王腾啊,咱们做生意的,要学会算大账,算总账。你看着卖了他这块地,亏了五百两。可是光昨天这条消息,钱隆钱公公就收了一百两银子,平日打点,三节两寿的,康西康公公,钱隆钱公公,怎么也得上贡几百两吧?”

“现在给这个百户留下个忠厚老实的商家印象,打过了交道,他很满意,往后指不定能帮上咱家大忙——这可不是五百两银子能买来的!”

……

良久,王腾满脸是汗的颤声道:“爹……爹,你说,这个赵百户的后台,到底是谁?”

王成坤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爹也猜不出来,爹唯一知道的是,这个赵百户……他,深不可测!”

~,~

蝉声嘶鸣,尘土飞扬。

赵羽飞和徐小力贴着黄土路边的树荫并辔而行。

“都说为富不仁,我看这个王财主倒是个厚道人。”徐小力开腔打破了沉默,“那块地按行情,怎么也要一千两左右,他肯五百就卖你了。”

赵羽飞微笑着没说话,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徐小力不认识他身上这套大红麒麟服的意义,王成坤老兄是一定懂的。

同时他心里又是一声叹息。他这么做,当然是对大明百姓极度重要、极度有利的事情,可是用的方法却不是那么光彩。唉,大行不顾细谨,现在可不是追求程序正义的时代,建奴的刀架到你脖子上时,他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程序正义。

望山跑死马,一大早从军户坊到小女山,又拜访了王家,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太阳高挂天心,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赵羽飞跟徐小力都热得是浑身大汗,恨不能拿桶凉水冲上一冲。

~.~

“哗!”一大桶清水泼在了宅中院落的青石板上,肆意流淌。

与此同时,京师一处民宅。

御史黄文学家。

此处地处京师角落,紧挨着外城,住在这里的多半是穷苦人。

颇为简陋的小房子门口,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家徒四壁腹中拥书城”,

下联是“清风两袖腔内藏傲骨”。

横批:“一身正气”。

御史黄文学光着脊背,下身只穿了件犊鼻短裤,完全不像读书人的打扮,正从井里打出沁凉的井水,一桶桶泼在小院内已经冲洗得十分干净的青石板上。

人嘛,就要这样清清白白的。

看着这间在京城官员中显得寒酸的小院子,黄文学不以为然,反倒生出一种自豪。

他知道,将来只要博取个刚直不阿的好名声,自然会进入达官贵人的圈子,到了那时节,自然会有人源源不断地将钱送上。

暂时苦一苦,博得一个好名声,很值得!

黄家祖祖辈辈都是贫寒出身,到了他这“文”字辈,父亲寄予了无限的期望,最初给他和弟弟取的名字是黄文泰、黄文斗。

算命先生说,泰斗这两个词太重,黄文泰……斗?娃儿们怕把持不住。

最后选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含义,给兄弟俩取名黄文学、黄文艺。

他们兄弟俩还真不负父亲的殷殷期盼,凉桌子热板凳铁砚磨穿,黄文学当上了御史,黄文艺也在蜀地当了县令。

人家都说老黄家文字辈,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但黄文学并不满足于仅仅做个言官御史,他的内心燃烧着火焰,想要飞黄腾达。身为言官,唯一博出位的机会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尤其是怼皇上。

你们不敢怼的,我来怼,你们不敢骂的,我来骂!

言官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前阵子听说皇上召集大臣时,聊到重修三大殿的事,黄文学知道这是个搏出位的好机会,立即回家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谏书。

现在,皇上应该也看到这封谏书了,群臣们则早已悄悄关注,尽皆知晓。

这些大臣和贵人们,未必对皇帝修三大殿的事情有什么兴趣。

他们感兴趣的是黄文学的胆量。

换句话说,黄文学在赌自己的命,赌成了,就是给大臣和贵人们的投名状:这是个关键时刻,敢于玩命,敢于上书的言官,是政争中一把锋利的刀。

黄文学又开始默诵那篇他引以为豪的谏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