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时光荏苒，转眼便来到三月里。
神京的天气开始转暖，但和煦的微风中，依旧夹杂着寒意。
荣国府。
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在贾母处。
凤姐儿道：“老祖宗放心，大哥哥和琏二爷带着王卓的一些聘礼去黑市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答案。”
贾母没有说话，闭着眼点了点头。
仔细看，原本容光焕发的面容，现如今憔悴不堪，仿佛一月之间，苍老了许多。
贾政叹了口气道：“现如今，人人都躲着我们，生怕我们跟他们借钱似的。”
“北静王又因刚被圣上痛斥拉拢群臣，也推辞不见。”
“就连自己的亲人……”
说着，贾政斜了一眼角落里的尤大姐，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尤大姐羞红了脸，她不是不想帮，而是宁国府现如今也是窟窿、破洞一大堆。
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帮荣国府呢？
荣国府那能信，只道宁国府是见死不救，想看他们笑话罢了。
殊不知，这些年，宁国府早已被贾珍败光，惨状甚至比荣国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因下人相较荣国府少一些，才显得生活过得不算太拧巴。
这时，王夫人开口道：“凤丫头，现如今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凤姐儿道：“过来前，我盘了一盘，不过四百八十两。”
“四百八十两！”王夫人惊讶道，“前儿不是还有几万两吗，怎么展眼间，竟不足千两了。”
凤姐儿叹了口气道：“二月里走的礼太多，而且都是按照规制走的，少又少不得，一来二去，那还经得住。”
“哎。”王夫人长吁短叹道，“眼下又要到放月钱的日子了，这四百八十两，如何能够。”
凤姐儿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众人，道：“老祖宗、老爷、太太，别嫌凤丫头烦，我横竖还得再说一次。”
“现如今，府里已经用不着这么多下人，该裁的就得裁，规格该降的也得降。”
“不然，以目前的状况，很难维持。”
凤姐说完，众人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
裁人，降规格，那是在打他们的脸，打他们先祖的脸，这和要他们的命没什么两样。
良久之后，贾母才说道：“等三丫头这事，办好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便见贾琏并贾珍走了进来。
只见，两人脸上都鼻青脸肿，挂了彩。
贾政道：“你们这是？”
贾琏道：“老爷，我们把那聘礼拿到黑市上，正询价，那老板见上面有王卓的标记，就嚷了起来。”
“没多久，就围拢了一群人，和我们争辩。”
“然而，我们也没说啥，他们便直接动手打人。”
“后来，好在倪二出现，才平息了此事。”
“但倪二说，这些人知道荣国府在卖卓公子的东西，势必会去告发，不如给个2000两封口费。”
“我想东西卖不成了，肯定还得卖地，还得去找王卓，便只能答应给他们封口费。”
“后来，我和珍大哥好说歹说，才把封口费降到一千，这钱还是珍大哥垫付的，付了之后，他们才放我们走。”
众人听完贾琏的话，原本忧愁的脸上又增加了一抹愁云。
贾珍见大家不说话，尴尬道：“凤姐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好着人来取银子。”
凤姐笑道：“大哥哥，这几日可能都不得空，合着要等三妹妹的事毕了再说。”
贾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忽然，余光中瞥见尤氏在给他使眼色，不解何意，因众人都在，也没好搭理。
这时，闭目神伤的贾母睁开眼，叹道：“卖了罢，把庄园卖了罢。”
说着，看着凤姐道：“凤丫头，四个庄园现如今能卖到多少银子。”
凤姐儿道：“按照往年的收成来看，一个庄园的收成折合成现银大概2500两。”
“土地交易价按照每个庄园收成的20倍计算，一个庄园能卖5万两，四个庄园便能卖20万两。”
“20万两。”贾母道，“给三丫头置办10万两的嫁妆，剩下的留府里日常开销罢。”
“母亲……”贾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其余人明明知道这钱分配的不合理，纷纷低着头，默不作声。
探春亦只是听着，不发一言。
她对嫁妆已经没什么期待。
毕竟，今儿距离她出嫁不过还剩两天，她还没看见一件嫁妆，一切都还停留在口头上。
倒是黛玉为她准备的凤冠霞帔并一身行头，早已经送来，而且都是严格按照郡王妃的规格定制的。
贾赦亦叹了口气道：“卖吧，卖吧，不求他多给，20万肯定是要的。”
随后，便吩咐贾琏去办了。
贾琏刚迈出大门，便被凤姐儿叫住，并拉到一边道：“刚才我算的只是市场价，前儿黛玉生日，黛玉在饭桌上暗示过会压价。”
“我合计着，王卓最多不过压到对折，也就是10万两。”
“这价格虽低，但也能接受，倘若他真给这个价，你先答应他，后续的事我来分辨。”
“这事办成了，我们也算做了个顺水人情。”
贾琏点了点头，应声去了。
………
王府。
倪二来到门前，对看门的小厮点头哈腰道：“小哥，麻烦您通报卓爷一声，说放债的倪二求见。”
小厮点了点头，转身通报去了。
须臾，回话道：“我家公子说了，有什么事，让你直接给我说。”
倪二笑着点了点头，把贾琏、贾珍贩卖王卓聘礼一事一一细说，并拿出从贾珍那里收来的银票道：
“小哥，这1000两是我们代卓爷惩罚他们收的，特拿来孝敬卓爷，麻烦小哥帮我转交一下。”
小厮拿着银票去了。
不久，又拿着银票出来，退给了倪二：“我家公子说了，这1000两归你们。”
“还说，记住你叫倪二了，倘若以后有好事，会想着你。”
倪二点头哈腰谢完便走了。
他前脚刚走，贾琏后脚骑着马便来了。
门口小厮见状，急忙上前来牵马。
贾琏道：“小哥儿，麻烦帮我通报一声公子，说荣国府贾琏有事来见。”
小厮点了点头，便通报去了。
不久，小厮便出来将贾琏迎了进去。
贾琏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一次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