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默契
贾琏被小厮带进慧心殿，等了一会儿，王卓便来了。
王卓见他脸上鼻青脸肿，明知故问道：“琏兄弟，脸上怎么回事？”
贾琏叹了口气，扯谎道：“哎，别提了，今儿一早，我去铁槛寺找宝玉，我骂他，‘荣国府今日这光景，都是因你而起’。”
“然后，我和他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王卓点了点头：“因我而起。”
贾琏一脸懵，不知王卓此话何意，大脑飞速旋转后，方知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改口道：
“卓兄弟，我的意思是，荣国府今日这光景，是因宝玉而起，而不是因你而起。”
王卓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宝玉不出家，老太太就不会昏死过去，荣国府也就不用还那二百三十万两银子？”
闻言，贾琏唬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随口扯个谎，竟能扯出这么大的事来。
正心急如焚，不知如何回答时，忽闻得王卓道：“说正事吧，找我何事？”
贾琏定了定神道：“卓兄弟，府里决定卖四个庄园给你。”
他认为黛玉肯定跟王卓说起过，荣国府要卖庄园给探春筹办嫁妆一事，所以没有道明原因。
黛玉确实跟王卓简单提了一嘴。
所以，王卓早早便做了准备。
只见，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按理说，荣国府那日那般待我，我不应该帮你们才是。”
“可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没有不做买卖的道理。”
“既然你要卖庄园，又找到了我，那我便按照生意场上的道理来办。”
说完，便着丫鬟去库房，将负责评估土地的评估师叫来。
不一会儿，二十个身着统一服饰的男子走进屋来。
贾琏一眼望去，先是被这阵仗唬了一跳。
而后定睛一看，竟发现这群人里，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石呆子！”
“他不是被贾雨村抄了家，家破人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王府？”
原来，石呆子因有二十把旧扇子，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
贾赦得知，便着贾琏设法购买。
谁知，穷得连饭都没得吃的石呆子死活不肯卖。
后来，还是贾雨村设了个法子，讹石呆子拖欠官银，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
于是，把石呆子的扇子都抄了，又做了官价给贾赦送了去，算是做了个人情。
谁料，走投无路的石呆子竟然碰见了王卓。
王卓前世熟读《红楼梦》，自是知道石呆子这人，知道他眼睛毒辣，很识货，便将他带到王府，将他培养成了一名优秀的土地评估师。
土地评估师，顾名思义，为土地做评估，做定价。
贾琏本以为如实将近几年的收成报给王卓，王卓便能给他一个收购价。
谁知，现在竟然弄出一个土地评估师来。
这是什么职业，他闻所未闻。
王卓还说，这是收购土地的流程，一切定价皆以评估为主，往年的收成只能做个参考。
贾琏没法，只能回府将周瑞带着。
然后，和这二十个土地评估师一起去了庄园。
一行人在庄园折腾了一天，日落黄昏时才回到王府。
此时，王卓、黛玉并袁之孝、晴雯八人正在一起用膳。
得知贾琏来了，黛玉便着后厨再送几个菜来，并邀贾琏落座。
袁之孝并晴雯几人，便都自觉地离开了。
贾琏见到黛玉，又见她如此热情，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白日里，他没少提心吊胆。
只因二十个土地评估师没说过庄园一句好话，不是这儿不好，就是哪儿不对，把四个庄园贬得一文不值。
没多久，石呆子便带着评估结果走进屋来：“公子，四个庄园的评估结果出来了。”
王卓淡淡道：“直接说，这里没外人。”
石呆子道：“公子，经过我们综合评估，四个庄园不具备长期耕种的价值。”
“若要达到我们的肥力要求，至少需要投入人力物力培植5年，培植期间将颗粒无收，还得每年投入……”
王卓打断道：“这都是自己人，直接说结果。”
石呆子斩钉截铁道：“经过我们综合评估，我们不建议收购。”
闻言，贾琏如遭雷击，一脸茫然地看着黛玉和王卓。
王卓故作为难地看了眼黛玉，而后又对石呆子道：“四个庄园一起，最高能给到多少？”
石呆子脱口而出：“2万。”
“2万！”贾琏惊讶地看着石呆子，“这几个庄园每年光收成折合成现银就2500两，你每个庄园才给报价5000两。”
说着，一脸无助地看着黛玉：“林妹妹，这报价不合理啊。”
黛玉实话实说：“二哥哥，土地的事我不懂，也不归我管。”
贾琏又无助地看着王卓，诚恳地叫了声：“卓兄弟！”
王卓道：“琏兄弟，我收购土地都是这流程，也都按照土地评估师估的价给人报价。”
“其实，这2万两也做不了什么，索性你们也别卖了。”
“反正，每个庄园一年能有2500两的收成，留着吧，别卖了。”
贾琏一听，顿时哑了火：这那是压价啊，这分明是在抢劫！
但他又没有任何证据。
毕竟，王卓劝他别卖，黛玉还让后厨给他上了几个新菜。
贾琏站起身，叹了口气道：“卓兄弟，我先回府与大家商议一番再来回你。”
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王卓，黛玉二人起身目送他离开。
待贾琏走后，两人相视一笑，笑对方事先没有任何商量、暗示，竟能配合得如此默契。
………
荣国府。
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贾母这里待了一天。
在听完贾琏的叙述后，贾赦怒拍桌子道：“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2万两，分明是在侮辱人！”
贾政扶着额头只是连连叹气，没有说话。
凤姐儿也没了主意，她没想到王卓能这么狠，一折的价格也敢报。
其余人都是愁眉不展。
唯有探春看开了，知道自己这一去，不会再有体面的嫁妆，而自己也多半会被南安郡王看轻。
毕竟，嫁妆是一个女子的底气，若娘家人没有给足底气，自然是会被婆家人看轻。
众人正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一小厮来报：“老爷，南安太妃派人来报，清明启程的船已经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