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狼心（五）
牧正府内，两队人马互相对峙着。皋顽听见仲甄带着一队兵马来找牧正，便猜到了牧正东窗事发，急急忙忙带着自己的人就赶了过来。
仲甄在六的民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若是再任由他将自己的左右手给除去，自己这个代理国君便是做到头了。
因此，即便是明知道牧正的做法，会惹的天怒人怨，依旧不得不将牧正给保下来。
联想到今天车正抓到的一个不在六籍的形迹可疑的人，皋顽心中了然仲甄是如何不声不响地拿到了牧正的证据的。
见到皋顽不仅曲解黑白，并且还义正言辞地找他讨说法，仲甄在有些意外的同时，对于自己这个便宜族叔的无耻更多了一分了解。
“不用了，解释什么的，没这个必要。”仲甄轻描淡写的将衣袖一甩，“皋顽君的意思，仲甄明白。”
说着又看了一眼牧正，“希望牧正大人，好自为之。”
见仲甄气冲冲带着一连退出府，牧正双膝一屈，跪伏在皋顽面前，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下官……多谢国君救命之恩。”
真心的假意的泪水流了一地，牧正却没听到皋顽有任何反应，疑惑地抬起头。只见皋顽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才续弦的媳妇儿，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在做什么。
心中咒骂了一句老色鬼，再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和皋顽死死绑在一条船上，神情有些戚戚然。
在瞬间的心里斗争之后，牧正紧握的拳头松了开来，向着皋顽道：“国君，这是下官续弦的夫人。如今下官年纪老迈，不中用了，如蒙国君不嫌弃，不如……”
皋顽最欣赏牧正的一点，便是眼前这个老头懂味，只要你想瞌睡，就能送个枕头给你。
“好说，好说。”为了避免牧正尴尬，皋顽十分体贴下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了解了，“牧正大人，今日起的颇早，如今也是有些困意，就不叨扰大人了。”
皋顽给了一个牧正和自己两人都懂的眼神，带着自己浩浩荡荡的大军班师回家。
仲甄才回到军营大帐，便见到六珩、韦两人已等候在此，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此时六珩在老郎中的治疗下，已经能够自由活动，只不过不能有大动作，否则会影响到伤口的愈合。
包扎的如同一个木乃伊一样的珩凑上前道：“国君，伯益派人来了，正在大帐等候。”
“兄长的人？”仲甄沉吟片刻，随即摆了摆手，道，“你们在外面稍等。”说着掀开了帘子，独自进了大帐。
伯益派来的人身高八尺，留着一个光头，见到仲甄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原来是伯益得知两个弟弟分别受封，邀请两人前往会稽山，三兄弟商讨一下未来。
听得这个消息，仲甄有些为难的沉默了下来。如今自己在六刚有所起色，虽然朝堂之上没有影响力，但是在民众的拥护下，未尝不能和皋顽掰掰手腕。
然而此行前往会稽山，来回至少也要一月有余，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六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那将领见仲甄一时没有回话，轻声问道：“仲甄可是有什么难处？”想起伯益在自己来时的嘱托，又道：“英德来时，伯益和在下说了，若是仲甄在六有何难处，尽管吩咐则个。”
“英德此次来带士卒军官共计五十人，皆听从仲甄调遣。”
仲甄眼前一亮，笑容浮于脸上。看来自己那个尚未谋面的兄长，已经知道自己的困境了。虽然叫做英德的光头将领只带了五十人过来，但是也极大的弥补了和皋顽在兵力上的差距。
根据探子的汇报，皋顽能够完全控制的兵力，应该是在三百之数，战斗力不详。不过想到自己部队如今逐渐有了纪律的两个连队，仲甄认为正面作战，不会弱于皋顽。
英德这支部队，将会成为双方的一个胜负手。不过伤亡却是不可控制的。
眼珠子快速转动着，仲甄向着英德说道：“英德将军，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明日便启程前往会稽山吧。”
英德本以为有什么大仗打，都已经开始兴奋了，听仲甄那么一说，整个脸耷拉下来。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伯益在派出手下两员大将前往六和许时，便给了他们开仗的权限，定要帮助两个弟弟掌握两块封地。
这两块封地，对于他之后的谋划，有着大用。这个时候还在为禹守丧，便是为了占据大义。我为你爹守丧，你夺我共主的位置，姒启你个不孝子。
到时候举着义旗，自然有人会响应。
次日一早，天空泛出鱼白。河西整个军营百余人，已经在军营分两个方阵排好了队。
一连此时已经全部换成了石矛为武器，统一之后，整个军阵也显得更加简洁明了，一根根石矛的顶端，点点寒芒散发着肃杀的冷意。
二连依旧是使用苗刀，从葵手里缴获的青铜苗刀，已经赐予韦使用。韦拿着全军唯一一柄适合作战的青铜兵器，站在二连最前方昂首挺胸，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
仅仅是列阵，便将英德震惊到了。片刻就已经列队完毕，排列整齐，这支军队给他的感觉，就是一支能征善战之军。
回头看看自己带来的士卒，自打一进六地就四散寻欢作乐，高下立判。
“看来伯益君最担心的仲甄君，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呐。”心里虽然吐槽自己的手下，不过英德丝毫不担心这群蛇鼠一窝般手下的战斗力。从跟随伯益至今，他们已经打了无数次以少胜多的战役了。
军营外围，早已经有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今天军队就要开拔。大家不知道仲甄的队伍要去向何方，不过却知道短时间肯定回不来。
整个河西的百姓，从军营一直排了几里路，在军队路过的同时，一个个装着鸡蛋，装着野菜，装着瓜果的篮子，从人群中递了出来。
百姓没有什么物资，但是心里明白，谁对他们好。
“仲甄君，早日回来。”
一声大喝，带动着所有人，将声音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