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这杯酒，是大唐百年的国祚！
“酒？”
狄仁杰疑惑的接过小瓶子。
这瓶子是李贤随手拿的一只小瓷瓶，封口也只是简单的木塞，狄仁杰起初并未在意，随手就拔掉了木塞。
但几乎是下一秒，他一双眼睛就瞪得浑圆！
狄仁杰可和容妃这种不懂酒的妇人不同，他深谙酒道！
所以单单闻到这股酒香，就知道这里面的酒绝对是稀世珍品！
茅台在现代社会都以酱香而举世闻名，更不要说在这个普遍还是黄酒、果酒的年代了。
狄仁杰几乎是急不可耐的将鼻子凑到了瓶口前，然后满脸陶醉的吸了一口酒香。
紧接着，让他更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借着这嗅香的间隙，他看到了小瓷瓶里装的酒液……竟如山泉水一般清冽！
“陛……陛下……这是何酒？！”
狄仁杰甚至语气都有些结巴。
大唐是个浪漫的朝代，浪漫的大唐人一生所追求的无外乎诗、酒与武力，这三样东西几乎贯穿了每一个大唐人的一生。
甚至无数大唐人最梦想的生活便是喝着最烈的酒，然后骑上一匹快马，纵情高歌。
在这种文化背景下，酒的地位可想而知。
面对如此美酒，甚至让这位狄阁老都变得“不善言辞”了起来。
李贤没说话，只是示意狄仁杰尝一口先。
这时的狄仁杰已经从最初的惊喜变得小心翼翼了，捧着瓷瓶的动作就像是捧着心爱的女人，把嘴凑到瓷瓶边上，却又迟迟不敢举起瓷瓶，只是一个劲儿的抽着鼻子，像是怎么也嗅不够这股酒香似的。
终于，像是彻底忍不住酒香的勾引了，将手略微那么一抬，一丝丝酒液沾染在他的嘴唇上，随后立马停下了动作。
李贤看得想笑，这点酒也就刚刚够沾湿嘴唇的程度。
可狄仁杰却是一副陶醉的模样，用舌头舔着嘴唇，不住地吧唧着嘴。
嘴里还不住的赞叹：“好酒……好酒！”
说完，更是小心翼翼的将木塞又塞了回去，然后将整个瓷瓶收到了衣袖里。
做完这一切，才故作正经的看向李贤。
“陛下方才要说什么事来着？”
看这架势，竟是要昧下这壶酒了。
李贤忍俊不禁道：“行了，这酒本就是送你的，不用这般作态！朕要说的事就和这酒有关，狄相觉得若是能酿出此酒来，大唐粮价能否合理上涨？”
狄仁杰一开始还沉浸在李贤说这酒就是送他的惊喜中。
可听到后面的话后，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陛下的意思是……这酒是高粱酿造的？”
狄仁杰并不傻，相反他极其聪明，在听到李贤提起大唐粮价，再结合之前的高粱百石，很容易就有了这个猜测。
“大差不差吧。”李贤随意的点了点头。
这茅台虽然不是高粱酒，但那本书上记载的高粱酒配方也不少，即便做出来的成酒不如茅台，但也足以吊打这个时代的所有酒了。
听到这个回答，狄仁杰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不知……这一斤高粱能成酒几何？”
这是问到点子上了，粮食拿来酿酒虽然可以影响粮价，但实际影响如何，最终还是得看产量。
如果千百斤粮食只能产出一斤酒液，那实际影响也就微乎其微了。
李贤稍稍回忆了一下那本书上的记载。
答道：“约莫六成。”
虽然实际的出酒量会受到酿酒工艺、原料质量、酒的品质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但这个数值应该大差不差。
可谁知道李贤这话一说出口，狄仁杰瞬间就跟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恐。
“陛……陛下，你方才说一斤酒能成酒几何？”
李贤忍不住笑着再次说道：“六成，也就是六两有余！”
“就这样的美酒，能成酒六成？”
狄仁杰又一次确认，甚至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一小瓶茅台指着，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
李贤看得心里暗爽，可算是彻底压住了这老头一头。
“不错！六成有余！”
“若真是如此……那，那合该粮价飞涨呐！陛下！我大唐百姓有福了！”
狄仁杰一时间甚至忍不住双眼泛红。
作为大唐首相，狄仁杰最能深刻理解那句“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若是王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农夫更是被施以苛税出现这样的情况也还罢了，可如今的大唐分明还是个茁壮的青年，大唐这个巨人的步伐也才刚刚开始迈动，奈何却能出现这样的惨剧？
狄仁杰知道原因，正因为知道原因，所以才深感悲哀。
大唐这离谱的粮价甚至还要追溯到前隋末年。
彼时的太宗皇帝推翻暴隋，大开粮仓以济天下万民，其中溧阳粮仓、广通粮仓更是号称足以养活百万民！
因此，大唐在建朝初期就没有经历过历朝历代漫长的战后重建时期，而后，太宗皇帝更是励精图治，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提高粮食亩产，使得粮价进一步降低，创下了“贞观之治”的盛世。
这一切的迹象无不表明了大唐正在经历一个繁荣到极致的阶段。
可这一切繁荣的背后，却又怎会藏着大唐覆灭的危机呢？！
狄仁杰无比痛心。
唯有他知道，这一切繁荣的背后，是天下万民日益增重的负担！
若是真有一天，百姓穷尽一年所产，甚至换不来一身粗布麻衣，那时候的大唐就真的完了！
可对于这种情况，狄仁杰又无力去改变。
粮价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偏偏朝中大臣毫不自知，甚至还在为此歌功颂德！
虽然之前陛下说过干预粮价，但狄仁杰却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唐的粮价是积累了数代人的问题，陛下即便是干预，也不可能直接将粮价抬上天。
而且，被抬起来的那部分粮价势必要从其他的地方找补回来。
或许是国库，或许是那些会被“坑”的大臣，也或者二者都有。
但即便是这样，也顶多将粮价抬个一两成。
因为大唐的财政负担不了更多！
杯水车薪！
可此刻，这酒的出现，无异于给了狄仁杰一个天大的惊喜！
狄仁杰懂酒，更懂得天下民生，所以他才更能意识到、甚至是比李贤更能意识到这杯酒代表的是什么。
那是李唐王朝百年的国祚！
“陛下，老臣代天下万民……叩谢陛下！”
情到深处，狄仁杰甚至忍不住老泪纵横，对着李贤大礼参拜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