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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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徇私舞弊

曹郯轻轻地拍了下手,微微点头。

说干就干,等科考完了自己就去召集相关的工匠和一些书法大家,大伙一起来商量。

打量了外面的天色,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

这次科考只需要一个上午,对于考生来说负担并不重。

曹郯将手中的毛笔置于砚台上,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脑袋仿佛小鸡啄食一样,忽上忽下。

他的视线在面前淡淡的光幕上,光幕的界面里充斥着群消息。

曹郯的注意力却不在其中,他打着哈欠,脑海中思索:“少年班的那些小崽子学习了一年半有多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已经算得上是学识渊博的大家了,不如把他们外派到各个县去当老师,设立学校教育地方有才能的孩子!”

经过一年多的教导,曹郯都有些死心了。

这第一批少年班的学员,就没几个是聪慧过人的,往往事与愿违。

明明一个简单的道理,也要曹郯反复讲几遍才能理解。

曹郯觉得自己的方向可能错了。

这批十五六岁的孩子们可能已经被这个时代的父母染黑了,犹如大染缸一般,原本纯洁聪明的孩子经过十数年的熏陶也变得愚钝。

他们不复孩童时期聪明的样子。

于是曹郯打算下一批多收一些年龄幼小的孩童,准备长时间培养他们。

将他们当做般阳未来的班底,未来的科学家种子来培养!

就在曹郯浮想联翩的时候。

忽然。

他眼神的余光瞄到,本来应该主持贡院纪律的小吏。

居然趁谢裒不注意,将他的卷子给掉包了!

还把对方的卷子,递给了旁边的学子,然后把一张空白的卷子放到谢裒桌前。

谢裒做完科考卷子后在闭眼养神,没有发现这一幕。

看到这,曹郯气不打一处来!

tnnd,这是要把人才往般阳外推走啊?!

自己求爷爷告姥姥的奢求那些有才能的人来般阳,结果手下这群人竟然还把他们逼走。

曹郯当然不能容忍,立马起身,厉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责问,让这位巡视的小吏吓了一跳,紧接着他微眯眼睛盯着曹郯:“汝何故离席而作声,扰乱秩序?”

“岂不知贡院内禁止喧哗?!”

虽然曹郯在般阳推广了简体文,但这些人说话的习惯,在骨子里可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于是迅速调整。

“坐回去,若是还有下次,将没收掉你的卷子,逐你出贡院!”

这名帮忙作弊的小吏自知理亏,不想也不敢把事情闹大,于是威胁曹郯一句!

想要把曹郯给喝退,把事情掩盖过去。

原本闭目的谢裒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他左右环视,寻找声音传来的源头。

发现是那位谭蓸兄和贡院的小吏发生冲突。

他低头一看居然发现面前的卷子竟然不翼而飞,顿时怒上心头。

谢裒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小吏,手中拿着一张卷子,便一把抢了过来,仔细看后,发现并不是自己的,而是一张白卷!

“我的卷子呢?!”

谢裒粗犷堪比女子大腿的手臂,直接抓着小吏的官服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看起来。

般阳官服的面料非常不错,小吏都被提起到双脚悬空,也没有任何撕裂的痕迹

整个人被谢裒提起来的小吏,脸色涨红,心惊胆战地看着犹如人型暴龙的考生。

小吏嘴唇微颤,声音发抖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谢裒气急而笑,反讥道:“我要干什么?不是你把我的卷子擅自拿走了嘛!

事到如今还要问我干什么?!”

随着谢裒洪亮的声音在场上回荡到众人耳中,其他的吃瓜群众才恍然大悟!

他们早就看这名小吏非常不爽!

态度恶劣,自我优越感强,还总是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模样!

如今,甚至想掉包考生的卷子给作弊的人?

“你在说什么?不要凭空污蔑我,若是拿不出证据,有你的好果子吃!”

“你!”

谢裒猛地想起抢过来的卷子,上面一片空白。

估计自己的卷子被这个贪污小吏掉包到不知道哪个走后门的人手中。

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去证明自己的卷子被调包了!

小吏一见对方面色迟疑,犹如悬而久未决,迟迟不落子的棋手。

顿时有了底气,他一把拉开谢裒的手,言辞激烈而厉色,“如果没有证据就放开我,有本事交空白卷子,没本事承认自己污蔑人是吧?!”

听到对方倒打一耙的话,谢裒睁大双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这个时候,在场的吃瓜群众也开始迷惑不解,看了看双方的表情,一边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另一边面色阴晴不定,犹豫不决!

这个时候,正常人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什么回事!

可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不一定为实

虽然他们很讨厌这名小吏,但让他们去蛐蛐一个无辜的人,心中的礼义廉耻还是不允许如此。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宛如凝固。

一道在谢裒耳中宛如仙乐般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作证,亲眼看到这位教育司的考官悄悄将谢裒兄弟的卷子给掉包了!”

谢裒和小吏都睁大看着曹郯,小吏心中更是暗叹不妙。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所有人都宕机了,难道真的是这名小吏偷偷掉包卷子?!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是处理不好,将会对般阳信誓旦旦地号称官府以后只靠科考取仕说法的公信力。

般阳官府的信誉将会受到严重损害!

并且,在场的吃瓜群众很佩服刚站出来的人,竟然敢直接和般阳的官吏对着干。

这是需要何等的勇气!

对于打抱不平的曹郯,谢裒眼中出现感激和歉意。

当时在场的大多数考生都在埋头作答,根本没有发现这一幕。

而无意中瞥见的人,也碍于教育司主持纪律的考官,也就是小吏的威势而不敢站出来指证!

贡院内的考官一部分是教育司的官吏,一部分是般阳军校的老师。

后者肯定不会有这种贪赃枉法的事情出现,可鱼龙混杂前者可就不敢保证了!

毕竟就算是再冰清玉洁的人,放到犹如大染缸的官场也会近墨者黑!

这是必然的事情,哪怕曹郯实行再严苛的反腐倡廉都阻止不了。

就像生老病死,这都是人之常情!

“你确定?!”

这名小吏眯着眼睛看着曹郯,脸上的表情异常恐怖,犹如牛头马面一般。

曹郯看到对方威胁的眼神,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亲眼看到你将幼儒兄的卷子给掉包了!!”

科考的贡院房间内,顿时哗声四起。

般阳官府可是出了名的宽以待民,严以律吏,这名小吏还敢如此,看来他要帮忙的人来头很大。

袁哲也猝不及防,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静悄悄,结果还是没有逃过曹郯的眼睛!

因为,曹郯一直扫视谢裒的背影,想着如何让他为自己所用,将司马越的人才全部截留下来!

这一点对于曹郯来说,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留下他们,这些想着南下或者南渡的人,当然希冀于更安全的南方,而不是与汉赵接壤的青、兖二州。

袁哲心中充满慌张,心中疯狂谩骂对那位走后门的考生。

“真是一头猪,连字都不认识居然还想参加科考,上头也是群弱智,这种猪还叫我帮他作弊!”

原来,需要袁哲走后门的考生竟然是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废物。

科考卷子的保密程度又非常高,检查的力度也大,无法代考或代笔。

重压之下,袁哲只好行风险最大的一招。

那便是替换那些才名在外考生的考卷,运气不好的袁哲第一次干就被人抓现行了!

副主考官邬靖风到处巡视,结果发现贡院内有一处考场特别吵闹,仿佛让人置身于菜市场中。

他心升不悦,脚下带风,哒哒哒地走了过来。

任谁看到邬靖风此时的脸,都可以猜到他此时怒不可遏!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考场里的所有考生被吓了一跳,所有人的视线离开曹郯三人,转移到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不知道科考时,贡院内禁止喧哗吗??!”

“主持纪律的考官在哪?”

邬靖风严肃的眼神在房间内扫了一眼,然后发现曹郯三人站在那里,鹤立鸡群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便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袁哲看到来人是邬靖风,暗叫不好!

邬靖风此人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在般阳十分出名,因此也特别深受太守、张宾的看重。

“这…邬主官是一个考生凭空污蔑我偷偷将他的卷子给掉包了!”

“可是属下并没有!”袁哲支支吾吾地推诿,然后面容委屈的说道。

“对方有证据吗?”

“回邬主官,没有!”

闻言,邬靖风微眯眼睛打量了下对方一眼,随后向两名考生望去。

站在前面的考生面貌端正,蓄有三指长胡须,身材高大,配上那要快喷火的双眸,俨然一副匹夫之怒的模样。

邬靖风横看右看,觉得此人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他收敛了心中的猜测。

最后,邬靖风约过谢裒,将视线转移到曹郯身上时,明显顿了一下,心中闪过千八百的思绪。

“太…太守?太守怎么在这里?!”

他眼中闪过惊讶,差点脱口暴露曹郯的身份,好在及时闭了嘴,一脸苦笑地看着对方给他做嘴型!

想到这,邬靖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脸怜悯地看着袁哲。

袁哲摸不着头脑,原本听到没有证据,立场上还偏向自己的副主官。

如今看了一眼两位考生后,态度宛如过山车一样直冲谷底。

“老邬,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贡院里另一名副主官郁涛看到自己吩咐的那名小吏站在邬靖风的眼前。

心中一个咯噔,莫不是自己示意他做的事暴露了?

暗骂一句废物,连忙走了过来和邬靖风打招呼,顺便探一下口风。

如果事情真的暴露了,便希望对方放自己小弟一马!

郁涛和在般阳丝毫没有根基的邬靖风可不一样,他可是张家的女婿,他的小舅子张秋全还是一个军团的团长,在般阳可谓是位高权重,无人敢不买他的面子。

再放远一点说,般阳的土皇帝曹郯太守和他一样都是张家的女婿!

邬靖风听到对方连连瞥向袁哲的样子,心中对当下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必然是有考生走后门到了郁涛身上,贿赂对方让自己中举,结果没有人想到太守竟然会私下参与科考。

还撞破了这一幕!

邬靖风想起在自己身后的太守,对方刚刚和这名小吏发起的冲突。

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郁主官没什么,是有考生举报这位帘官徇私舞弊!”

“徇私舞弊?”郁涛暗叫不好,竟然真的东窗事发了,他小声地说道:“有证据吗?”

邬靖风自然知道对方所想,“物证没有,人证的话有一个当事人,一个目证人!”

郁涛心中缓了一口气,没有物证那就还行,自己还能压下来,不过之后一定要向掉包卷子那人背后的家族狠狠捞一笔,才能弥补自己的损失!

他靠近邬靖风一些,小声道:“老邬,既然都没有物证,那人证有什么用?”

“不如重新丢回一张卷子给当事人,让他重做算了!”

“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大型的科考,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事态发酵,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要是曹郯不在这,可能邬靖风就被说动了,因为科考里面不允许丑态百出。

可是,唯一的问题是这个人证有些特殊啊!!!

邬靖风摸了摸胡子,抿嘴坚定地说道:“不行,这有违我邬某人一向以来的原则!”

原本面孔上满是笑容的郁涛,听到这句话,瞬间凝固,他甚至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话了!

“什么?老邬你什么意思?”

邬靖风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无论是谁过来说情我都是这句话!”

“我邬某人行的端,坐的正,绝不和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这句话语气坚决,犹如正道的光,照耀在场考生们,谢裒心中也升起一道念头。

看来般阳的官吏也不全是酒囊饭桶和贪官污吏嘛!

郁涛看到对方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原本笑容可掬的脸庞瞬间阴沉下来,宛如下一秒便是狂风暴雨。

他确定了对方并不是开玩笑,怒极而笑:“我给面子才叫你老邬,不给面子你就是我们手下的一条狗,给点笑容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听到这句话,曹郯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郁涛自己也有所耳闻,好像也是张家的一名女婿,还是贫寒出身的儒生。

如今得势之后竟然如此猖狂,借的还是自己的势。

子系山中狼,得志便猖狂!

这件事情绕来绕去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曹郯垂下脑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