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争分夺秒
东江医院的手术室位于住院部的5、6层，这里配备了32间层流净化手术室，日均手术量超过了220台。
此时，手术室的灯光明亮而温暖，医护人员如同精密的仪器般，步履匆匆，井然有序。
然而，这份匆忙的宁静很快就被手术电梯里匆忙的呼喊声无情打破。
“快，这里有个绿通病人！”
“准备抢救！立刻送21室！”
麻醉医生黄子阳大声指挥着，迅速刷过指纹，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快来帮忙！”
麻醉护士也疾声呼叫同事协助，几人迅速而稳当地将患者推入手术室内。
而小荷和两位担架大哥则因为没有换手术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
“小虎，跟我换衣服！”
程安拽住了想要一起推送病人的陆小虎，带着他转而冲向了一旁的紧急更衣室。
一边跑，他一边将“手术在21室”这个消息发给了郭红翎，确保她能第一时间赶到。
紧急更衣室，狭小而又沉闷的空间内，只有程安和陆小虎略带喘息的呼吸声。
也许是因为看不见了病人那张惨白的小脸，陆小虎此时终于恢复了些活力。
他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没心没肺地感慨着，“安哥，你真是太神了！这么紧急的情况，你还能这么冷静地处理，把病人给直接送到手术室！真是太牛逼了！”
程安淡淡道：“这没什么，腹腔内大出血导致的休克，需要立刻手术，这很正常，就是这个人确实急了些。”
“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是腹腔内大出血？”
陆小虎面露不解，“万一是其他原因导致的休克呢？比如书上说的过敏性、感染性、甚至是心源性休克？”
程安翻了个白眼，“如果你看清楚之前我给她做的查体，就不会这么问了，诊断疾病的原则之一就是考虑常见病、多发病。你什么时候见过心源性休克的患者疼得在地上打滚的？”
陆小虎尴尬地笑了笑，“好吧，安哥，我才实习了半年，干的还都是打杂的活，所以很多都不懂。”
说到这，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不过安哥，你实习的时间还不如我，才一个月，你咋这么清楚？”
“多看书啊！”程安再次瞥了他一眼，“哪怕多看点靠谱的医疗剧，你也不会问出这么外行的问题……
当然，国内的医疗剧就算了，那些更像是科幻片……”
……
两人并没有耽误太久。
换完衣服后，程安和陆小虎迅速赶到了五楼的21室手术间。
此时，病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更深度的昏迷，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
她的下身插着尿管，上身保持赤裸，胸前接着几根监护仪专用的导联线，连着呜呜作响的心电监护。
一踏入手术室，程安就听到麻醉医生黄子阳紧急的口头医嘱：
“血压太低，快，用去甲肾！”
“芳姐，你再给她开一条静脉通道！快速补液！”
“还有阿伟，你去拿深静脉置管包，再把我的B超机推过来……”
对于失血性休克的病患，急救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气道的畅通，以及有效的止血。
再其次，就是迅速建立起静脉通道，及时补充液体，提升血容量，以确保人体组织能够重新得到有效的循环灌注，从而改善身体器官的缺氧状况。
这情形就好比是养了一池子鱼，现在鱼池漏了个洞，水哗哗地往外面涌，如果水漏干了，血流尽了，鱼就会全部死亡。
哪怕血没有留干，如果人体组织器官没有足够的血液和氧气供应，它们也会同样受到损伤，甚至有些损伤是极其严重，并且不可逆的。
所以抢救的关键，要么是迅速找到漏洞快速止血，要么，就是不断地往鱼池里补液灌水。
在临床上，这两条路往往是齐头并进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你的上级什么时候能到？”
黄子阳立刻注意到了走进手术室的程安，他神色凝重地沉声问道：
“这个病人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血压稳不住！估计内出血很多！而且还在加重！需要立刻手术！”
尽管黄子阳已经呼叫了他们当值的二线麻醉医生，但是二线那边同样有个高空坠落伤的重症患者需要抢救，所以没法过来帮忙，这里只能靠他们自己。
说话间，黄子阳的手里还在不断地抽取着各类药物，放在一旁以作备用。
同时他又迅速打开了助手递过来的深静脉穿刺包，准备穿刺置管。
所谓深静脉穿刺，其实就是在人体较粗的静脉血管中置入输液管。
与日常的外周静脉相比，深静脉置管的通道更宽敞，补液速度更快，可容纳的药物浓度也更高，是救命的高速通道！
“已经在路上了，但具体时间我也无法确定。”面对黄子阳的问题，程安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又道：“这个病人的情况确实很特殊，通常情况下内出血到一定程度就会因为血块凝结或压力增大而自然止血，但是看她这个样子，应该还在出血，出的这么凶猛，确实少见……”
“我管你少不少见！”
黄子阳不耐烦地瞪了程安一眼，厉声道：“你们得赶紧来人，必须立刻手术！否则万一抢救不力，病人出事了你们妇产科要付全责！”
“这是负不负责的问题吗？”程安皱了皱眉，心情也有些不爽。
他要是有这本事能自己动手手术，还会在这儿跟他哔哔赖赖？
不过当他看到患者冰冷的小脸，和监护仪上越来越差的生命体征，又叹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陆小虎，突然催促道：“小虎，快去洗手消毒。”
“啊？就我们俩吗？”一听这话，平日里积极上手术的陆小虎，突然有些迈不动腿了。
他踌躇地看着程安，心中慌乱想到：“安哥解剖老鼠确实很熟练……但给人做手术……他有经验吗？没听说过啊！？”
“那总不能让我主刀吧？我最多只能当个二助啊……”
“主刀？啊呸……”
“我连刀都没摸过呢……”
程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再次催促：“慌什么，上级医生马上就到，我们先开台，赶紧消毒铺单！总比站在这儿干等着强吧？”
说完，他率先挽起袖子，快步往洗手池冲去。
他确实没打算自己动手。
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仅凭一场梦，就能独自做下来一台剖腹探查手术，更何况还是带着陆小虎这样的生手。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最好还是等待郭红翎的支援，及时救场。
当然了，洗手前，他不忘再给郭红翎发了条短信——
“病人病情危重！我先洗手上台，你尽快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