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痛
术毕。
小师妹将庄小宁送回了病房。
手术室的灯光依然明亮而温暖。
程安则随着李海玉的脚步，一起走向了手术室的食堂。
本院职工在手术室用餐免费，每次只需刷脸即可，算科室成本。
本着长身体、不浪费的原则，程安果断地在食堂大妈的热情招待下，留下了自己的脸，然后打了4个菜。
全是肉！
他吃的很快乐。
吃饱喝足，又是两小时过去。
当程安举着手消毒好的双手再次回到手术室19室时，何主任已经笑眯眯地在手术间等他了。
“怎么样，小程，听说你刚刚参与了一台剖宫产，感觉如何，难不难？”
何主任胸前吊着一副棕黄色的老花镜，虽然年近五十，但她的脸上丝毫不见老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子与年龄不符的活泼与朝气，完全没有领导架子。
“嗯……还行。”程安腼腆一笑。
“还行啥啊？那可是太难了！”刚导完尿的陈芳手里还举着碘伏棉球。
她回头确认了一眼李海玉不在，当即调皮地揭起了李海玉的短，“刚才那台手术我都听见了，小李差点又要叫您来救火了，她总是这样，啧啧，真没出息……”
“差点就是还没喊嘛，说明小李还是不错的。”何主任温和地护了句短，然后她又笑着指了指程安，炫耀般地问道：“小芳，你看看，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博士，怎么样，帅不帅？”
“嗯，确实是一表人才。”陈芳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声。到了她这个年纪，对外表已经不太感冒了，她更看重的还是技术好不好。
何主任也不在意陈芳的反应，她又笑眯眯地看向程安，指了指躺在手术床上的孕妇，考较道：“小程，等下要手术的这个病人，你对她的情况了解吗？”
“了解，患者叫苏萍，35岁，有妊娠期糖尿病，属于高龄产妇。目前妊娠39+4周，孕2产0，单活胎，头位。”程安一边接过台上护士递来的消毒钳和碘伏纱，一边回应着领导的提问。
“嗯，还算不错。那这个病人的手术指征是什么？”
“相对头盆不称。”
“还有呢？”
“还有……”程安略作思考，然后有些不确定地回道：“社会因素？”
所谓社会因素，其实就是指没有啥明确的病理原因，但是病人自己坚决要求剖宫产。
程安术前曾给这个叫苏萍的孕妇做过检查，她的头盆好好的，再生个十个八个的都完全没问题，病历也没有特殊。
所以想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这个指征靠谱了。
“哦？你亲自问过病史了么？”何主任的语气听不出态度。
“没，猜的。”程安如实回答。
“猜的还挺准，但你为什么不亲自问病查体呢？”何主任的语气多了几分严肃，然后她又道：“病人的宫口查了吗？”
“查了，宫口开三指，胎头在-2。”程安这次回答的很快。
“嗯，这还行。”何主任点点头，面色稍缓。
她又语重心长道：“对于进入产程的孕妇，在术前一定要再次检查宫口情况，这样既能做到术中心中有数，也能避免在手术过程中，发现需要临时转为阴道分娩的尴尬情况。”
“明白。”程安点头。
他知道生娃这种事，向来难料。
有些孕妇在产房死活不生，但一旦被送入手术室，面对紧张的环境，宫口瞬间就开全了，胎头也随之顺利下降。
遇到这种情况，若是医生发现的及时，那么他们大多会让产妇再次更改分娩方式，转为阴道分娩。
而且往往是在手术室分娩……
但若是发现不及时，仍然选择了剖宫产。
那么医生们开了刀，进了肚子，就很有可能发现胎儿卡在母亲的子宫与骨盆之间，不上不下，两边都难出头，那就十分凶险了……
何主任是个急性子。
略微考较后，她就又开始虎着脸催促程安快速消毒了。
随着再次抹手、穿衣。
不久后，她接过了手术刀。一声令下，手术便正式开始。
……
何主任的刀又快又稳。
这种快和稳表现在她的上一个动作还没完全结束，下一个动作就已经完美衔接上了。
就像是三倍速的李海玉，而且嘴上没有废话。
起初，何主任还有些顾及程安的熟练度，行进间稍有停顿。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于是手上的动作又猛然提速，像是在考验程安的功底一样。
但程安依旧处之泰然。
两人配合默契，不到3分钟的时间，一团肉乎乎的小胖球就被何主任稳稳地提溜在了手中。
“嚯，还是个大家伙呢！”何主任看着这个浑身还沾满了白色胎脂的小家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领导威武！”程安适时地刷了一下存在感。
“那当然！接稳咯！”何主任笑着将新生儿稳稳地递给了台下的郭晖。
“评分是好的。”不久后，郭辉也总结了一下宝宝的情况，然后又照例递给宝妈查看，“恭喜你！苏萍！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儿。”苏萍脸上洋溢着惊喜与幸福。
“好的，3620克，身长51厘米，头围34厘米，宝宝非常健康。”
“谢谢……”
手术台下，一片欢腾，点缀着新生儿嚎啕的大哭。
手术台上，依旧吭哧吭哧。没过多久，两层子宫就被何主任迅速缝完。
冲洗点数后，何主任继续关腹。
程安抬了抬眼，瞄着何主任手中的持针器，刚想说点儿啥，但何主任却已经提前开了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小程啊，来产房这两天还习惯不？”
“嗯，挺好的。”程安无奈应道。
“挺好就好啊，”何主任丝毫没有察觉到程安的某些小想法，她自顾自地快速缝合着腹膜，同时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在产房多待一段时间呢？”
“呃…领导，我听科室安排。”程安笑笑，不置可否。
“你这小子，倒是挺狡猾的。”何主任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要是程安今天敢说有兴趣，她下午就能跟王和武提，说程安自己想多留产房待一段时间，马上延长他产房的轮转安排。
她算是看出来了，程安这小伙子手下功夫确实不赖，作为助手是没问题的，而且人也不错，她蛮喜欢，但就是有些滑头。
程安又是腼腆笑笑，没再多说。
何主任决定换个话题，随意再问：“小程啊，那你觉得我们产房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或者说可以做点什么课题、文章之类的？”
程安想了想，这次他给出了一个比较慎重的答案：“我觉得…我们的无痛分娩技术是不是可以再加大执行的范围呢？这样或许能让更多的产妇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