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车
“可以呀，安哥！听说你第一天上班就把产房的小白花给骗到手了，真是没辜负我们东医大校草的头衔！”
一间七八平的男值班室内，两张简陋的上下床，各自左右贴墙，剩下的空间刚好放着一张两米长的木桌，正对着窗外。
此时中午，阳光正好。
屋内两人嗦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少来，这都是哪儿听来的八卦。”
程安一边同样吸溜着面条，一边斜了眼说话的陆小虎，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向来是打算先立业再成家的，那些情情爱爱的小把戏，我可没兴趣。”
陆小虎不仅是程安的好友，研究生的室友，更是他如今的同事，两人可谓知己知彼，关系莫逆。
在今年这批新入职的医生中，他们妇产科难得地招了八人之多，其中，更是破天荒地招了两名男生。
而程安和陆小虎，则正是那唯二的两名男生。
可谓是男上加男组合。
“我信了你的鬼，整天说什么家境不好，没有条件，可结果呢？”
陆小虎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顺带瞥了一眼程安那张帅气的侧脸，继续不甘地哀叹道。
“姜盈，安雯雯，韩欣月……这些哪个不是咱们院里鼎鼎有名的大美女？可你一个都不选，害得她们研究生期间统统都单着，你这是耽误了多少人美好的青春啊！”
程安无奈地笑笑，“帅又不能当饭吃，我早说跟她们清楚了。再说了，不管是不是因为我她们才单身，但现在大家都毕业了，以后自然也就没了联系，都是过客罢了。”
“过客个屁，那安雯雯呢？”陆小虎调侃道，“她可是追着你跨专业来了咱们妇产科，现在还成了同事，虽然她现在跟我都在妇科轮转，但显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顿了顿，他又带着几分挪揄的表情继续坏笑道：“而且啊，你在产房勾搭人家小护士的事情，就是她听说后告诉我的，我看你这次怎么跟人家解释？”
程安闻言，顿时有些头疼。
三年前，程安母亲病重，于是他在选择临床专业时，脑子一热，选了妇产科这个罕有男生挑选的专业。
两年后，母亲不治而去，但程安身边的绯闻却是越来越多了。
彼时，程安的父亲还曾还玩笑对他说让他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冲冲喜，只是后来，因为骤然奔丧，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唉，这妮子是有点难缠，我会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的。”程安叹了口气，苦笑道，“至于小悦啊，我跟她真的只是同事关系，才认识第一天，能有什么？你可别瞎起哄。”
“好好好！”陆小虎憋着笑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相信，但安哥你也知道，咱们妇产科这女人扎堆的地方是非贼多，所以啊……你还真得小心点儿。”
“你可拉倒吧！什么歪门邪道的理论，出去可不兴乱说！”程安白了他一眼，“再说了，你这个糙老汉的是非也没见少吧？就你这么个八卦的劲儿，要是用在科研上那怎么的不也得国青起步？”
“嘿，没办法啊，谁让咱就这爱好。”陆小虎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有个正事要跟你分享。”
“啥事儿？”
“听说院里要举办青年医师腹腔镜大赛，怎么样，想不想试试身手？”
“腹腔镜比赛？赢了有啥好处？”
“好处可不少啊，有奖状啊，有评优啊，而且要是咱赢了，科室也跟着沾光，我老板肯定乐开了花。”
“得，那算了，没兴趣！”程安毫不犹豫地又送了陆小虎一个白眼。
他当然知道陆小虎口中的“老板”指的就是他博士生导师刘子峰教授，作为东江医院妇产科教学主任，他还真的很看重这类荣誉。
至于程安的导师，科室大主任王和武教授，他是一个行政和临床都忙得脚不沾地的大忙人，才不管这些。
要不是程安在攻读博士期间曾发了好几篇SCI论文，他的导师怕是连自己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啥时候毕业的，都丝毫不知道。
“你可别忙着拒绝……”陆小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比赛通知上可还白纸黑字地写着，大赛第一，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哦？有多丰厚？”
“一万块！”
“得，那拿来吧。”
“啊？拿什么啊？奖金吗？”陆小虎挠挠头，有些故作茫然。
“报名表啊！你小子算是吃定我了！”程安一脸鄙视。
他的家庭条件确实不好，若不是他几乎拿到了研究生时期的所有可以获得的奖学金，再通过另外的途径赚了些外快，他怕是早就读不下这个破博士了。
眼瞅着都快三十而立的人了，他还没有一分正经收入，全靠奖学金和补贴救济，这种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嘿嘿……”陆小虎得意一笑，一边用纸巾把手擦干净，一边搂住了程安的肩膀，兴奋道：“好兄弟，你放心！报名表我早就帮你填好了，所以这次比赛你是去也得去，不去…那也得陪我去！”
说着，他又挤了挤眼笑道：“虽然你实习的时间你没我长，但你在实验室里操练小白鼠的手法我可是见识过的，只要咱们抽时间去技能中心练练，一定能携手杀进决赛，到时候，咱兄弟俩可就风光无限了！”
“而且啊…”他又补充道，“我听说这次医院可是下了血本，决赛时我们能在猪的身上动刀子，想想就刺激！”
“猪啊！这么大个的！你见过没？期待不？”
说着，他双手比了一个夸张的动作，好似真的抱住了一头加强版的猪八戒。
“还行吧。”
程安看着好友那副逗比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对于陆小虎这个闷骚的活宝样儿，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砰——”
然而两人聊得正火热时，男值班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头发十分稀疏，“地中海”已颇具规模的中年男人匆匆走了进来。
一边走，他还将手机贴在耳边，跟手机对面的人嘟囔着“没时间，谁能帮忙，上手术”之类的话。
直到他走进屋，看着陆小虎和程安勾肩搭背的亲密举动之后，眼前一亮，原本脸上急切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翔哥好！”
程安和陆小虎异口同声地率先问好。
他们知道来人，林翔，科里的高年资主治医师，妇科某位教授诊疗组的副组长，头发短，见识长，手艺不错，花活不少。
“我记得你们俩，今年新入职的师弟，对了，我等下有台急诊手术，你们谁能帮我一个忙？”
挂断电话后，林翔瞬间就盯紧了两人的表情，语气有些欣喜。
当然，对于两人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友谊成分，他是一点也不关心。
他只关心谁能帮他分担些，那一堆永远忙不完的临床工作。
“我我我！师兄，虽然我在妇科轮转，但手术方面，我绝对可以帮忙！”陆小虎立马放开程安，高举双手，踊跃地自荐起来，俨然一幅就差抱住翔哥的腿毛，以示尊敬了。
毕竟在手术面前，他可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不好意思，他的志向可是成为妇瘤手术大师的真男人。
“不是手术的事……”
然而让陆小虎失望的是，林翔却是摇了摇头，“长话短说吧，现在是有个120要出车，但我抽不开身，有台急诊手术等着我去做。”
说到这，他又笑了笑，“本来我还愁其他值班医生不够资质出120，这下好了，正好碰到你俩，要不你们一起去吧，互相也有个照应，也是个学习的过程！”
“啊？出120啊，我没经验啊……”陆小虎的脸上满是失望，还有不情愿。
“凡事都有第一次，去了不就有经验了？”翔哥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是连推带拉地将两人请出了值班室，送进了员工电梯。
边走他还边叮嘱，“病人是个年轻女性，怀疑是痛经引起的剧烈腹痛，生命体征平稳，安全的很，你们小心点就好……”
说完后，生怕两人拒绝，他还不忘又画了个饼，“哦对了，救护车就在住院部楼下，你们这次帮了我，以后有手术我可以优先带你们上台！”
“有不懂的随时电话联系哈！”
“师兄…我还是想跟你去手术！让程安一个人去出车呗？”陆小虎仍旧有些不甘的哀嚎声从电梯间内遥遥地传来。
当然，还有程安捂着脸的尴尬督促：“少废话，赶紧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