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欠他的何止一条命
此时的谢遇安，似乎还没从上一局的失利中走出来。向来是鸿鹄书院翘楚的他，想不通自己方才是如何输的。
他忍不住细细端详起坐在自己对面的姑娘。只见她莹白似雪，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端得是一副纤纤佳人模样。
尤其是那白葱一般的玉手，任谁都不会将她与弓箭之物联系在一起。谢遇安眉头紧蹙想得出神，以至于连姜染与他说话都不曾听见。
“谢公子选黑棋白棋？”姜染礼貌问道，因为已经赢了一局，她此时没了压力。
见谢遇安看着姜染微微出神，慕容澈不悦得轻咳两声。“下棋要专心些。”
回过神来的谢遇安有些羞赧，忙拱手道：“抱歉！姑娘先选吧。”
姜染眉眼弯弯，“上一场公子已经让过我了，这一场还是公子先选吧。”
她本是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谢遇安却越发自惭形秽起来。“那谢某便选白子。黑子执先，姑娘先行。”
姜染愣了一瞬也没说什么，捻起一颗黑子放了上去。平平无奇的一步，没有占据什么先机。谢遇安紧随其后。
趁他思量棋局之际，姜染忍不住抬眸瞧他。同上一世一样，眼前的他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如初见。
可姜染却是越看越悲凉。若不是因为她，上一世的谢遇安大抵会有个好结局吧！
他也许会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亦或是娶妻生子夫唱妇随。而不是为了她屈居在深宫之中做个宫廷侍卫，甚至最后丢了性命。
她欠他的，何止一条命。
“姑娘？姜姑娘？”
听到谢遇安叫自己，姜染有些恍惚，仿佛又陷入了上一世的痛苦之中。
许是看出她脸色不佳，谢遇安问：“姑娘可是不舒服？”
姜染平缓了下呼吸摇摇头，“没事。”说罢低头看向棋局，却不由得皱眉。
她从来只知谢遇安武艺精湛且腹有诗书，所以自动代入了他棋艺也必然了得。如今一看却并非如此。
“不是出自鸿鹄书院吗？怎么棋艺这么……”姜染忍不住小声嘟哝。
她自小便会下棋，只是记不起自己师从何处。在永昌宫那几年，她看过不少书，棋艺更是突飞猛进，连萧璟衡都时常败在她棋下。
看着谢遇安一言难尽的棋步，姜染有些懊恼自己射箭时太过卖力。若是连输两局，他日后如何在军中立足？怕是唾沫星子都会讲他淹死吧。
姜染的大脑飞速运转，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着。那些看热闹的因为离得有些距离，看得并不真切。至于慕容澈……反正那八十军棍已经免了，也算有交代了。
想到这儿，方捻起一颗棋子的姜染双眸一闭，捂着心口直接晕倒了。而她这一晕不偏不倚正好扑在了棋盘上，将棋局毁了个彻底。
“姑娘？”谢遇安忙起身伸手，慕容澈却已先他一步将人揽入怀。
慕容澈打横抱起姜染边走边丢下一句：“这局算你赢。”
姜染被抱回慕容澈休息的房间，阿七要传军医却被他制止了。“出去。”
阿七一脸茫然，但还是乖乖走出房间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慕容澈和姜染。
“别装了。”
话声刚落，姜染便倏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王爷。”她笑嘻嘻道。
“拙劣。”
“是是是，王爷说得都对。”姜染笑嘻嘻回着话，却见慕容澈冷着一张脸，目光凌厉地锁着她。
“王爷！你干嘛这么看我？”
“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姜染知道此举必将被慕容澈诘问，好在方才路上她已想好了对策。
“今日却是我鲁莽了，不该擅自做主跑到这教场上来，害得王爷被新兵质疑。”
“所以呢。”
“王爷方才想必也瞧见了，那谢遇安的棋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若我两场都赢了，只怕他日后很难在军中立足。”
“所以你就故意放水？”
“我是想帮王爷留住人才！他为人刚直又武艺不凡，将来定能有一番成就为王爷效力。”
慕容澈目光深邃只是看着她。
“如今我们给他留了颜面，他定然感念王爷的用心良苦，日后对您也定会唯命是从。”
慕容澈语气淡淡，“是吗。”他说着在榻边坐下，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没有防备的姜染吓了一跳，“王……王爷？”
慕容澈的脸缓缓贴近，一字一顿道：“用心良苦？哼。你说得没错，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姜染惊诧地望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唇瓣。“不许再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别的男人，否则本王见一个杀一个。”
姜染眨巴着杏眸，“王爷吃醋了？”
慕容澈勾笑，“想想相府那个侍卫，你就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
姜染浑身一颤，那日的血腥场面连同嘶吼声一并充斥脑海。慕容澈哪里会真的吃她的醋？不过是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所有物罢了。
“知道了。”她面色平静地回着。
可慕容澈似乎并没打算放过她，“知道什么？”
“王爷放心，不论是谢遇安还是别人，姜染都不会招惹。”她眉眼无波地说着。如果可以，连慕容澈她也是不想招惹的。
慕容澈似乎洞悉了什么，有些无奈地松开她，“愚不可及。”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很快，外面响起了新兵操练的口号声。姜染独自躺在床上发着呆。
她是因为愧疚才特意跑这一趟的，不过是想远远看谢遇安一眼，没想到又惹了风波。
“这一次我绝不能再拖累无辜了！”打定主意的姜染决定这一世和谢遇安划清界限。
却不知现下的谢遇安，满脑子都是那道倩影。他疑惑不解又好奇，于是萌生了与她当面问清楚的想法。
所以傍晚时分，当姜染走出房间准备回去的时候，谢遇安就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谢公子这是……”
谢遇安拱手见礼，“谢某心中有疑惑，不问不快，还望姑娘解惑。”
“公子请讲。”
“方才的棋局，姑娘为何故意放水？是觉得谢某输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