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桩荒唐的婚事
宁夏府。
城西一间屋子里，卫大山坐在小桌边默默地喝酒。
对面坐着一个年约花信的女人，皮肤白皙，容貌俏丽，只是眉间有一缕淡淡的愁容，不时也端起酒杯喝上一杯。
女人小名云娘，乃是卫大山的妻子。
不过并非原配发妻，卫大山的原配发妻早在几年前便因患病而亡。
两年前，娶了云娘做填房。
不过，二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自成亲到现在竟一直分房而居，从未有过夫妻之欢。
倒不是卫大山有什么问题，他不过三十出头，身体强壮，家里明明守着一个娇妻，有需要时却只能去青楼里找姑娘。
也不是云娘有什么问题，她同样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这中间有着一段曲曲折折的故事。并且，二人之间还牵扯到另外一个人：庆王府仪卫司典仗，吕星！
细究起来，吕星才是云娘的男人。
吕星与卫大山的遭遇差不多，也是妻子不幸早逝。后来经人介绍，续娶了现在的妻子齐氏。
齐氏与庆王府世子妃有着一些弯弯拐拐的亲戚关系，因此，在吕星面前十分强势，不允许他纳妾。
至于云娘，她本是吕星手下一个小旗的妻子，夫妻俩平平静静过着小日子。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丈夫不知何故染上肺病，看了不少太夫，吃了不少药，银子也花了不少。
拖了近两年，最终还是不治而亡。
期间，吕星多次上门探望，还主动借了不少银子，云娘只当吕星心善，内心里十分感激。
丈夫死后，债主纷纷登门，云娘细细一算，加上利息竟欠下了七十多两银子。
而且这些只是零散借的，吕星那里更多，前后借了近百两。
为了给丈夫治病，她已经家徒四徒，能卖的都卖了，除了用以栖身的三间破屋。
可这三间破屋顶多也就值二十两银子，她哪来的能力偿还债务？
正绝望时，吕星再一次以“好心人”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不仅替她还清了债务，还免了之前借的银子。
不过，这一切却是有条件的：便是让云娘做他的女人。
那时候，云娘可谓走投无路，根本没得选择的余地。何况，她已无依无靠，又怎能逃得过吕星的手掌心？
吕星虽如愿以偿，却不敢明目张胆娶云娘回家。
思来想去，竟然想出了一个馊主意，让云娘假意嫁给卫大山。
他这么做自然也有他的考虑，毕竟云娘长得貌美，一直单着肯定有人登门说亲，他怕出现什么意外。
二来，齐氏一向盯得紧，有时还暗中派人跟踪他，一旦发现他与云娘私会，大吵大闹倒是小事，一怒之下说不定会派人杀了云娘。
其三，卫大山一向老实规矩，他自信可以镇得住。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找借口大摇大摆去卫大山家中与云娘幽会，妻子也不可能产生怀疑。
事实证明这法子的确管用，两年了一直平风浪静，一点风声都没泄露出去。
当然，吕星也知道卫大山的心里肯定不舒服，除了以上司的身份施压之外，也会适当给点好处权当补偿。
只是，吕星又怎么能猜透卫大山的心思？
他只当卫大山是屈于他的威迫与利诱，殊不知却疏忽了一件事，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想到，卫大山早就认识云娘，说一见倾心也不为过。
只是，那时候云娘名花有主，他也只能将心事压在心底。
过了一会，云娘终于打破了沉寂，问了一句：“大山，最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二人虽然一直分房而居，但一起生活了两年，又怎能没有一点感情？
只不过，双方都没有说出口，都将心事压在心里。
卫大山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你别多想。”
云娘叹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在传。”
“传什么？”
“你心里有数，又何必问我？”
卫大山叹了一声：“云娘，你别听外面那些谣言，庆王爷乃是大明的亲王，怎么可能背叛大明？”
“大山，无风不起浪……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你别想这么多。还有，这些话你千万别对外人讲。”
“我知道，我只是对你一个人讲。”
“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出门了。”
说完，卫大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出门。
云娘也跟着站起身来，幽幽问了一声：“你又要去翠盈楼？”
卫大山不由转过身，露出一副苦涩的笑容：“你别忘了，我也是一个男人。”
云娘突然激动起来：“你别去！”
“怎么了？”
云娘咬了咬嘴唇，眼神不停地变幻着，可见内心里有些挣扎与煎熬。
见她久久不说话，卫大山叹了一声，转身又往外面走。
云娘忍不住追了上来，不顾一切从后面抱紧了卫大山的腰，泣声道：“不要走，今晚……留下来……”
卫大山不由身体一僵。
这是二人“成亲”以来，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
来得突然，但，似乎也是一件水到渠成之事。毕竟，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早已透露了彼此的心事。
只不过，碍于难以启齿的原因，双方都没有迈出第一步。
今晚，这一步终于迈出来了。
卫大山声音颤抖，说了一句：“云娘，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听到这话，云娘一脸煞白，松开了手，退了两步，喃喃道：“果然，果然……你还是嫌弃我。
罢了，是我多想了，我这样的女人又怎么配得上……唔……”
没等她说完，卫大山却一把将她搂到怀中，一低头，封住了她的红唇。
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但，内心里却又很矛盾，既盼着这一天到来，又怕这一天到来。
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更怕得到之后再失去，那样将会更加痛苦。
这一晚，二人都很疯狂，仿佛要将这两年错失的时光都找回来。
直到天明，卫大山方才喃喃道：“云娘，我绝不会负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凑足银子还给吕星，与这家伙做个彻底了断。”
“大山，你别冲动。你心里应该清楚，吕星要的可不是那么点银子。”
“我管不了那么多。不管怎样，你也是我卫大山拜过堂的妻子，我绝不会再让你受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