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来者
“都进来吧。”
祁深礼看了看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祁力士等人,微笑起来。
“你们想说些什么?”
等众人进了门,他把房门关了,再度盘腿,坐在了床上,依旧是面带微笑。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祁定咬了咬牙,拱手答道:
“我们方才商量好了,决不能让军主吃这个闷亏!那个刘大官领着车队,下午启程,离开柔玄,我们趁着夜色,追上去,索性扮成蠕蠕人的样子,一刀杀了他,劫了财物,依旧回来!”
他这话说罢,众人都一齐拱手,祁定继续说道:
“只是我们怕军主另外有计较,怕反而给他添乱。所以,我们想请兄长去问问军主,看他许不许我们动身!”
祁深礼闻言,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看得祁定惊疑不定,众人也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本能地惶恐起来。
祁深礼笑完了,摇着头呵呵乐道:
“难为你们有这份心。只是,我要问一问你们,你们哪个是精通马术、箭术和长槊的?那个刘大官,带了几十个骑士保护,你们真就有这个本事,去劫下他们?”
祁定闻言一愣。他知道,对方说得不假。他们这些人,都是内地长大的,这些骑马舞槊射箭的本事,不说没有,也得说是平平无奇。只是他一腔愤怒和血勇下,顾不得考虑那些罢了。
想到这,他再度咬牙。
“我们虽没有什么本事,但只管去拼着一死,奋力冲杀,兴许能有些作用!”
祁深礼只情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没这个本事。”
说罢,他又拍了拍身边的床。“且都来坐下吧,看还有没有人来。”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唤起了祁力士的名字。
“祁力士,你去外头瞧着,如果还有客人来,就引他们来见我。”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越发不知道祁深礼到底是在做什么计较。但也有几人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祁力士懵懵懂懂的,但也不敢违抗祁深礼。这些天,祁功把大事小情都常交给祁深礼,而祁深礼处理各种事务,都称得上是井井有条,也渐渐有了威望。他果真打开门,一溜烟跑出去了。剩下的人,互相看看,虽然心里头不解,但也只好依照祁深礼说的样子,就地坐下,姑且等待。
却说,过了约一刻钟的功夫,祁力士果真急匆匆把门推开一条缝,挤了进来。
“兄长,外面来了好多人!”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祁深礼越发笑了起来。
“不错,他们还算是有良心的!”
他从床上站起来,又吩咐起了祁力士。
“让他们选几个人进来说话。否则,人太多了,这里站不下。”
祁力士果真点了点头,眼睛里隐隐闪烁起一丝兴奋。他回身把大门彻底打开了,呼喊起来:
“你们选几个人,进来说话!”
此时此刻,屋内的人才看到外面来者是谁。原来,屋外头站着的三四十号人,都是今天那帮闹事的镇民!而站在最前头的,正是那个葛南!
此刻,他眼睛依旧通红,却不像是之前因为落泪而红,反而像是,因为压抑的愤怒将要喷发而通红!
听祁力士这么喊,他们互相看了几眼,便有三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是葛南,另一个祁深礼不认识,但看得出颇为英武。还有一个,本来这人没行动,等前两人走出去后,他又突然一下子挤了上来,嘴里还叫嚷着:
“我也来!”
这人正是杜洛周。
祁力士把他们接进屋子,重新掩上了房门,
这三人刚一进屋子,就齐刷刷跪倒在地上。
“我们受了祁军主大恩,想要报答,有个主意,还恳请老兄转达!”
祁深礼轻轻把他们扶起,微笑着言语道:
“我是我们家军主的心腹。你有什么话,只管先对我说。”
这几人互相又看了看,也知道祁深礼说的话不假。这些天,很多时候,也都是祁深礼出面帮着祁功救济众人的。
葛南这才再度咬牙:
“我们商量好了,决不能让祁军主为了我们家财尽散!那个刘大官今天下午就带着车队出了柔玄,这几天天晴,月亮大,我们也都有蠕蠕人的衣服,都会说几句蠕蠕话,便索性装作蠕蠕,截杀了他,再把祁军主的东西弄回来!对外,就只说是蠕蠕人袭击,我们听说消息,杀散了蠕蠕,才把东西抢回来!”
祁深礼闻言,开怀大笑起来。
“我家军主常说,我们来了柔玄,不知不觉,有些事情思考起来,就和本地人走到一条道里去了。我先前不信,如今看来,军主实在是真知灼见。”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然后重新收敛起表情,严肃起来。
“你们都有此心?”
“正是!”葛南凌然回答。“我们在看着那个刘大官出城时,就都有这想法的……等互相安顿了下家眷,便聚在一起,决定来找祁军主!非但我们,这柔玄上上下下,只怕都有这心的!”
“你们不怕被追责?”祁深礼眯着眼睛又问。
“不怕!”葛南毫不犹豫,说到此处,越发恨得切齿。“我们这些人,都是草莽的野汉子,本就看那贼厮的大白脸不顺眼,想要一刀剁了他的狗头……若说在城里,许多眼睛看着,我们畏惧朝廷追责,不敢动手,到了野地里,还怕什么?!”
“那薛大官带着几十个骑士,你们可有把握战得过?”祁深礼话语也急促起来,言词越发凌厉。
“有!”葛南又是毫不犹豫地一点头。“那等骑士,我看得分明,虽然衣甲和骑术不错,看上去也有些威风,但只怕都是未曾见过血的雏儿!他们能唬得住外行,却唬不住我们这些舔饱了蠕蠕血的汉子!”
“好!”
祁深礼听他这么说,也是大喊一声,终于点头。
“我这就去禀报军主。你们都随着我来!”
说罢,他乃是径直挑开大门,朝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