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鹿正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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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大好头颅正当取

刘大官慌得夺路就走。

那几名留下来贴身保护他的随从赶忙把他拦下,口里止不住地劝。

“大官!我们这依托着营地,有篱笆路障遮挡,舍出性命来,如何不能护住您!您往外头一去,没了遮挡,那才是危险!”

刘大官此时哪里肯信。他牵着匹最为肥壮的马,手里头拿着马鞭,气急败坏,当头就是一鞭,把那人脸蛋抽出一道血痕来。

“天杀的!那些人方才说,只要冲一冲,便能退敌,结果跑了几步自个就逃了。你说要护着我,那帮蠕蠕人一来,只怕便也逃了!你莫不是盼着我被蠕蠕人捉去?还不闪开!”

说罢,他见对方还想再劝,又是一鞭。

那人不敢阻拦,又被抽出了火气,索性不再阻挡,避到一旁。刘大官急着上马,可使了几次力,却上不去,只好又冲那几个人招手。

“你们……且来扶一扶我……”

这几人面面相觑,只好果真把这刘大官扶上了马,又打开了路障。此时此刻,那帮蠕蠕人,少数的去追逐驱赶逃亡的骑士,大部分,都已经呼啸着近了。

刘大官再不言语,一拍马背,立马就往北边蹿了出去。他此时也不知该往哪里跑,只知道,且先离那帮蠕蠕人远一些便是!

而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了个挑头的。他咬了咬牙,眼见着蠕蠕人呼啸而来了,料想他们听得懂鲜卑话,便大喝了起来:

“诸位!你们要劫东西,却还要突破我们的营寨,岂不是费力的么?倒不如,我们把车子都与你们,你们却须不损伤我们分毫!”

听他的意思,竟是想和蠕蠕人们做一桩交易。

……

却说那刘大官,慌不择路,只管埋着头往林子里乱钻。这林子里茂密,除了开辟出的道路以外,莫说夜里头,便是日里头,日光都不怎么照耀得进来的。那些枝丫丛生,这里伸出来一点,那里长出来几枝,忽高忽低,都宛如路障一样。若是平日里,刘大官定然不会走这样的道路。可如今他恐惧之下,也顾不上寻找大路,见着个空隙就钻,一张大白脸上,却被那些枝丫刮得全是口子,都是血痕。

偏偏,他还不敢慢下来,因为他听到背后有马蹄!

只怕是有蠕蠕人不去抢金银财宝,反而来追着他了!

刘大官越发心慌,玩了命般地抽动马鞭,却不想,他不这么动还好,如此动作一大,身上的袍子便也带到了枝丫,全都被撕扯得稀烂,弄得全身是伤。

可他也顾不上这么点疼痛了。只为那身后的马蹄声,越发近了!

“嗖!”

刘大官只听到一声破空声,下意识循声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原来,他的前方不远,一颗大树上,一支箭已然插在树里,仍在不住地颤动!又在此时,再度是破空声,刘大官只觉得耳朵一凉,又是一阵温热,随即剧痛传来。伸手去摸,竟是被射掉了一只耳朵!

“啊!”

他大叫起来,身子一栽,坠下马去,斜斜地打了好几个滚,乃是一身叶子。一嘴泥,全身剧痛,只怕这么一摔,已经摔折了腿。

身后传来笑声。马蹄声止住了,随即是人的脚步踩过叶子的声音。那声音越发的响亮,越发的接近,刘大官也越发地哆嗦。

“莫,莫杀我……”他声音哆哆嗦嗦地哀求着,既是因为恐惧,又是因为疼痛,也不顾身后的“蠕蠕人”听不听得懂汉话。

很快,一只脚踩住了他的背。有个人弯着腰俯下来了,嘴里粗重的呼吸喷在刘大官的颈脖子里。

这位“蠕蠕人”,说话了。说的是汉话。

“刘大官。”

刘大官瞬间惊悚,不可思议地扭过头去,看着那个戴着毡帽的、冷笑着望着自己的面孔。“你……”

他才说出个“你”字,就说不出话来了,只为自个的脖子已经是一片冰凉。

葛南抽出刀子,横在刘大官的脖子上,又用手拍打着他涂了粉的白色的面孔,微笑起来。

“好一颗头颅啊!我想取这颗头颅,可想得厉害。如今,便取下了!”

说罢,他乃是手上用力,瞬间把刘大官割下头来。

……

万俟轨睡了一夜好觉。

他果真是睡得香甜。前些日子,他为了伺候那位洛阳来的刘大官,算得上是毕恭毕敬了,乃是几乎连穿衣吃饭的事情都伺候上了。至于帮助刘大官催缴财物,那更是不遗余力。

而他的恭敬,也算是得来了回报。

昨天,那位刘大官启程返回时,笑眯眯地夸奖自个,说自个办事得力,他返回的时候,路过燕州,一定和自家将军夸奖几句。有了刘大官这句话,万俟轨可谓是心花怒放!

而且,他还欢喜于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刘大官,狠狠地挫了挫那个祁功的锐气!

他自从来到柔玄,还没在那个该杀的兵子前讨到过便宜。可刘大官呢?毕竟是宫中的贵人!只是笑眯眯地说几句话,就把那个之前狂妄无比的兵子吓得战战兢兢,一个劲地点头行礼。万俟轨在一旁看到了,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他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更才起来。

等他迷迷糊糊睁了眼,却发现自个的床头,站着两个人!

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他几乎跳起来,这才看清了这两人是谁。原来,他们都是自己带来的吏员。

万俟轨顿时沉下了脸。

“你们到我屋子里来做什么?”

那两人战战兢兢的,面带惶恐,结结巴巴开了口。

“祁,祁军主上门来找您,得知您在睡觉,吩咐我们不要惊醒您,等您睡醒后再通报……我们就在这等候了……”

万俟轨眉头一挑。

“祁功?他吩咐你们做事,你们就老老实实听从了?!他上门找我?他有什么事?”

那两个吏员看上去更害怕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勉强回答起来。

“这……我们实在不好说。按照祁军主的说法,他是做了错事,上门来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