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六,(4K)面子分两种,一种自己挣,另一种别人赏
“不卖?莫非我出价低了?
那我再加五百两如何?”
薛冰聆嘴角露出一角冷笑。
李洵淡笑:“不卖!”
“再加五百两!
不过短短时间,我多加两千两银子!”
薛冰聆稍稍板起脸。
“多加两千两银子,到此为止,我不会再加了。
不过,从而此后,我认下你这个朋友。
往后你来往宁渡,但凡有事,尽可来我家找我。”
薛冰聆的条件,不得不说是丰厚,算是给足了李洵面子。
李洵往后大可以说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与薛家交朋友,面子上冠冕堂皇,总算过的去。
薛冰聆开出的条件,周边围观的人尽皆哗然惊叹。
他们尽管大部分人不会武道,更不知道什么宁渡“五王”,可薛家执掌汇通钱庄,谁不知道?
薛冰聆是二小姐,薛家的掌上明珠,平日里宠到极至。
她生性好动,有一身不错的武道修为,好马术好弓射,最喜欢狩猎。
宁渡的马市她自小熟稔。
有了好马,她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看对眼了,她想尽办法,总要降伏后买下。
因此,这匹地上滚雷到了马市东家手里,薛冰聆闻讯后当天就来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想凭武道修为压服。
可这头畜生十分狡诈。
它在薛冰聆手里吃痛之下,立即表面恭从顺服。
当她稍稍把劲力一收,它立刻造反。
反复多次,仍是如此。
薛冰聆想尽办法尝试,终于无可奈何。
她虽是出身钱庄,每天过眼的银子山海计,执迷于钱能通神的理论。
可自小受到的教育,她不买不可控的物什。
因不可控,意味着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于是,她无奈之下写信,向别人求救。
她的援手听闻她所说的名马之事,立即兴趣盎然,为之吸引,立即动身前来。
不料这方强援刚到,她却收到李洵到场买马的信儿。
于是她连为其接风洗尘之宴都未有摆上,便紧急带着他赶了过来。
却到底仍是晚来了一步,地上滚雷让李洵买走了。
“我的天!能让薛二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了朋友,这不等于有了条康庄大道?
宁渡谁人不知?人都知道薛二小姐说一不二。”
“岂是康庄大道!我有个族兄,想让儿子去钱庄当学徒,托了那么多人使尽办法,都进不去。
一个学徒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薛二小姐的许诺!”
“了不得啊了不得!真是一场造化。”
李洵骑着地上滚雷不动,伸出左手,上下来回抚着马脖子的鬃毛。
好安慰让这畜生顺口气,不要搭理那匹阉马。
“从大家伙的反应来看,,二小姐的条件丰厚。
可在下有钱,很有钱!在下要的是马,不缺钱。
恐怕难以从命。
江湖路远,就此别过。
告辞告辞!”
李洵抱了拳,握紧缰绳一抖,地上滚雷便调转马头,往别处踱步。
“好胆!”
薛冰聆十分生气。
薛冰聆之所以生气,少半原因是李洵不识抬举的行为,多半原因则是因为他说的话。
从小到大,薛冰聆还没有见过几个,敢在她面前说自己很有钱的人。
薛冰聆看这地上滚雷在李洵手里,简直比儿子还听话。
李洵不过是抖了一次缰绳,这马竟然就知道调头。
连用腿踢蹬挤靠马腹都未曾。
她本来气都大,再加上这一根稻草,顿时气的跟什么似的。
恨不得把地上滚雷给阉了。
“等等!”
“站住!”
“我!让!你!站!住!”
一个字一个字的呵斥声,如雷炸裂。
李洵身下的地上滚雷,闻声轻轻一颤!
可惜经李洵刚刚那一嗓子,这畜生知道了天威,对吼声的耐受阈值明显提升。
本来可以让它原地打滚的声音,不过是打了个哆嗦。
李洵复又调回马首。
见薛冰聆身后,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与那薛二小姐一般,神色不善地望着他。
此人正是薛冰聆请来的驯马师。
李洵见他敢叱斥他和地上滚雷,当是薛冰聆的手下,冷声道:“怎么?薛二小姐打算强买强卖不成?”
薛冰聆强硬道:“强买强卖又如何?”
李洵沉声道:“我知薛二小姐家境殷实,见惯了银子威能,相信钱能搞定一切。
可是我还偏偏要告诉你,这世上总会有人,不会把黄白之物看得那么的重要。”
听了李洵的话,薛冰聆一下怔住了。
她未开口,她身后骑马那个喝止住李洵的人,又训斥李洵:“你不看重金银,我知道了。
可是我好奇了,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看重自己的安危?”
李洵朗声笑了起来。
“安危?我当然看重了。
遇事能知进退,那就无性命之忧。
在能危及我安全的人面前,我确实一直很懂分寸。
告辞!”
你们并不能危及我的安全!
“哈哈哈……”
所有人都听懂了李洵的话,甚至许多看热闹的人发出轻笑声。
“我让你走了吗?”
唰!
此人手中一抖,空气发出被拍打而生的呜咽。
一道长鞭,竟然分出数道影子劈盖李洵。
这条鞭子上,有微小的倒刺,抽到李洵头面,必将李洵破相。
李洵抽出剑,一抖剑花!
薛冰聆见李洵出手,眼神一亮!
呲!
剑气横生,锐不可挡,几乎在瞬间,立即削断了闪过来的长鞭!
褚还清手里的鞭子断成两截,面色微变。
他甚至没能看清,李洵是怎么出手的。
“原来是个有些本事的。怪不得这么猖狂。”
李洵斩断了那男子手中鞭,立时对他笑道:“你的礼收了,礼轻情意重。
你且看好了,看我如何回礼!
看剑!”
一剑挥出,剑气迅疾如雷!
方在褚还清偷袭李洵。
李洵截断褚还清的鞭影,是李洵的本事够大,能不惧褚还清的手段。
这并不意味着恩怨了断,就此罢手。
嗡!
李洵这一剑,不过把一身本领收了九成多。
这足以令褚还清瞬间汗涌,肌肉筋膜紧绷。
他拍马而起,偏飞旁闪在一旁。
刺啦!
褚还清险险避开。
身下的马却躲闪不及,被李洵一剑立即拆为两团分散两边。
血腥污了满地!
“啊!好吓人!”
“死了!死了!”
“呜呜呜……马儿那么可爱!死的好惨呜呜呜呜……”
“这马很值钱吧?这下好了。也不知道马肉卖不卖,咱也尝尝千金之马的滋味……”
“不得瑟了吧?看看,啧啧啧……”
众人突然被李洵的一剑惊吓过度!
……
“给我上!”
褚还清暴怒之下,大吼一声,他身后之人立时闻声而动。
薛冰聆有心拦住褚还清。
可褚还清和背后的这几个人,是她叫来襄助她驯马的,这几人并不归她节制。
况且李洵一剑斩了褚还清的马。
一个驯马师,听闻有良马之讯,千里迢迢赶来助阵。
结果不但是马没驯成,自己骑的马反而还搭上了。
一剑就被斩了。
驯马师爱马如命。
这种盛怒,薛冰聆倒是能理解。
“希望人多势众之下,能将此大敌擒下。
马市有马市的规矩,还不能杀他。
只求将方才之辱,讨将回来。
你有钱?你有什么钱?在我面前,你敢说有钱?
你有个屁钱!呸!
臭不要脸!哼!”
薛冰聆银牙暗咬。
方才李洵的一句话,对她污辱极大!
李洵见褚还清不知进退,还敢领着人往前冲,心道:“真是不知死活!
我这般忍让,没一剑全把他们斩杀,还敢往前送死。
阎王爷眼见有人在面前挑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人不暗自感激,竟敢还得瑟!”
李洵将二十四道剑脉开了。
照梅领寒所说,依《黑白纵横纯阳剑经》的道法,三十六道剑脉齐开情况下,即便神通与吞服五气有巨大的鸿沟,仍然有与神照境修士斗法的底气。
可她不知道,她所见的“经验之谈”,那不过是记载的修《剑经》的其他人!
这里面的人中,可不包括李洵这种“道器”!
以李洵的无瑕身躯,凝练出如此雄厚的剑气。
剑气锋芒之盛,即便李洵“照例”收了八成,只使出两成。
那也是神照级别的两成!
剑气纵横,破风拖曳出惨号。
“快!躲!开!”
薛冰聆见多识广,见到李洵劈斩出这一剑,亡魂大冒!
嘶啦!
褚还清带着冲阵而上的这一片人马,尽皆被剑气一分为三或四。
比前浓烈十倍的血气散喷!
血水厚重,如浪一般散在地上,湿了地上滚雷的大半个蹄子。
染红了好大一片地砖!
“啊!出人命了!”
“杀人啦!快跑!真是个大魔头!”
“大魔头杀人了,杀了好几个!快跑啊!”
“杀了好几十个!快跑!”
“死了上百个!我的头还在吗!”
“人头滚滚啊!死了几百个!”
……
众人惊悸之下,抢天呼地,四散奔逃!
还未全数逃散,死在李洵手下的人,竟然凭空增长了一百倍。
咚!咚!咚!𠳐!𠳐!𠳐!
鼓锣示警声齐齐响动。
薛冰聆立身于马背,陷入呆滞,一身热血。
真的是一身热血。
本就是一身火红的衣裳,此刻偏偏冒着森白的热气。
她却未觉出一点热力,而是一身绝望的冰寒。
这一刻,因武道有成,而许久未曾感受到冬日的她,终于重新感受到酷寒。
她未死,立于马背,只得掉了一缕头发。
薛冰聆不敢信,在宁渡县的马市,宁渡县重地,巡卫驻守的地方。
李洵真敢杀人!
而且是杀了这么多人!
竟然还会因她未动手,留了一次生机给她。
“薛二小姐,我刚才的话留了一半未说,你怎么,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呢?
我说这世上,偏偏有人不太看重黄白之物。
言外之意是,这世上,还是有人不用看令尊大人。
面子有两种,一种是自己挣的,另一种是别人给的。
前者靠本事,后者是赏赐。
你千万别把别人的赏赐,当成自己的本事。
不能分别而搞混的人,往往会吃大亏。
你没有动手,我便饶你一命。
谁知道我的剑,下一次还会不会偏呢?
你说,是不是?”
薛冰聆木讷地点了点头。
她鼻尖发颤,惊恐之色充斥着她的眼睛。
“天冷了,回家去吧,忘记今天。
令尊大人令堂大人,还在家里等着你。”
何苦啊!
李洵偏头瞥了瞥见势不妙躲在一处的马市东家,他既不前凑,也不敲锣打鼓示警。
“掌柜的!出来洗地!”
而后,李洵抖了抖缰绳,踢了踢马腹。
“驾!”
地上滚雷蹄子夯地,似爆竹炸响。
碰到狭长而建筑排列紧凑的街,由远及近,回音叠加到一起,真如闷雷阵阵。
“何方来敌,竟敢来我宁渡闹事?”
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洵骑马在前面跑,速度并不快。
他偏头一看,差点乐出声来。
果然是老熟人。
宁渡县衙总捕头——李侠飞。
李侠飞左手持弓,右手揽缰绳,后面跟着三五个捕快。
能让他出手的情况不是很多,李洵当然够格。
李侠飞却不知前人是李洵。
他收到严重警情通报,有一江洋大盗,来到宁渡马市抢劫杀人越货。
此贼是武道绝顶高手,杀了数十个无辜路人,劫了一匹名马,欲逃出宁津。
收到报案,李侠飞不敢耽搁,立时领着几个捕快前来抓捕。
到了马市,见了地上人马尸首,皆被分尸,确实悲惨,不过才寥寥数人马而已。
待众人指点方位,他立即动身追赶,终于追上了骑着地上滚雷马的李洵。
唰!
破空声与弓弦之声混合而至。
李洵压马左闪,躲过飞箭。
右手提起,一把抓住了那枝箭矢!
李侠飞几人一直盯着李洵。
李侠飞五角硬弓,搭穿甲箭射出。
本来预想的,李洵被一箭扎个血窟窿的场面没有。
反而被其提握住箭,众人皆是头皮发麻!
麻烦大了!
大家伙都有慢慢降速的想法。
开玩笑,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事谁玩命啊!
李侠飞想辙怎么做到“废尽心思也撵不上”。
能抓他射出去箭的人,他最不愿招惹。
却听见前方那人道:“李捕头上了岸,威风起来了?”
李洵没有掩藏嗓音腔调,而是用了自己的本声。
“这声音好熟悉!
等等!上岸?水里?
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小子!难怪!”
李侠飞有数了。
李洵踢了踢马腹。
压抑许久的地上滚雷,终于收到全力奔跑的指令,立即尥蹶子狂奔。
快成一道烟。
李侠飞很快见不到李洵的背影了!
没追到凶手,他大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