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死神
于是场景切换。
依旧是熟悉的眩目，熟悉的低语。
“你好，亲爱的全方位（数据库错误）”
“已修正。”
“你好，亲爱的空白人格。”
“欢迎你来到魔鬼的居所。”
塞利安睁开双目，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面前一扇巨大的骨门浮现而出，显得破败且古老，仿佛来自漫长死亡岁月里的最深处，但却做工精细，格调十足，这上面还烧着火淌着鲜血，二者之间还飘着“深层地狱切入警告”的字眼。
“哦，这是23号宇宙庆祝死神的殿堂。”
他转过头，英雄就站在边上，一副刚洗完澡的休闲模样，还特地换了套非常居家的衬衫，此时表情还有些唏嘘，眼神也跟才加完班回来似的疲惫。
塞利安倒是气势十足，他一直都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哪怕是对待一些“生活里必要伪装成朋友的人”也没有过多的寒暄。
此刻他看到英雄，也没问这家伙是怎么打破那些屏障重新出来的，或者说根本不担心，于是开场就说：“那个傻逼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英雄摸了摸下巴，花了个几秒的时间整理那些错过的记忆，顺便还帮他把之前吸收的精神力量抚平了，“哦，你说绮莉啊。你懂的，精神病做事是这样的，也只有这样我们可以来到她的灵魂网络。”
塞利安已经想到一会儿出来的场景了——那个疯女人——也不知道会是哪种人格占据心神——总之她肯定会坐在床上或者椅子之类的地方，因为她觉得这样很有氛围，然后两条腿晃来晃去地说：“没办法啦，因为我是疯子嘛。”
“总之，让我们看看女主角的人格有多复杂吧。”英雄抬起手，在那人骨制成的大门上滑动几下，一个悬浮主页边随之弹开，画面极具科技感，“好了，进去吧。”
他推开那扇门，仿佛踏入地狱是一件多么随意的事情，塞利安留意着那块瞬间消息的悬浮屏，他记得记者也用过同样的手法。
门内的场景的确是另外一个世界。
塞利安本以为会是多么血腥的画面，比如献给死神的尸体堆积如山，各个角落都是残肢碎骨，阴沟里淌血的是已经黏到浓稠的死血之类的事——但其实并不是，视野内占据的很大一部分只是荒野，或许是被清理得太干净了，他所了解的那些拥有社会高地位的人，他们所生活的一切都是高贵且稳妥的，容不得任何肮脏的事情出现——尽管这些事都是他们造成的。
“喏，在那里。”英雄指了个方向，塞利安顺势看过去，那个所谓死神殿堂——实在是过于的简陋了，用废墟来形容都不知为过。只有中央的地带立着个雕像，看起来也经过不少岁月的洗礼，但造型还挺拉风，手里提着把尺寸几乎跟雕像差不多的斧头——他心想一般来说不都是镰刀嘛——脚下还有一大片干枯的尸骸，有股已经无力反抗但还是要顽固生存的气势。
雕像底部还有许多图腾，描绘的东西令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感觉很古老，塞利安看了好久才认出是什么——是自己之前杀死的一些弱智和怪物的样子，他也不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早早就被记载下来的，可此时已在死神的降临下慢慢腐化。
塞利安心想，它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绮莉那种疯子，这里呈现出来的“她”——类似于什么更加久远且神秘的东西，虽然现在只剩下雕像了，却仍然有一种随时醒来的感觉。
英雄说道：“应该就是这个人格了，我以前去新闻社宇宙的时候路过这里几次。”
“那是个遍地伪神和古神的世界，偶尔会有几个子民福至心灵成为新神，但人类历史里依旧充满了复仇与反抗，你懂的，这些都是故事发展的必要因素。虽然沉睡许久，但总会有信徒把它从荒野里它找回。嗯……听起来还挺他妈宏观的。”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又拉出个悬浮屏——这回塞利安看得很清楚，的确就是记者用的那种，边框还写着“全方位检查系统临时版”——他去看屏幕内里的东西，是一个女人被狂信徒们分而食之，吃干抹净后他们还把尸骨被故意钉在雕像的脚旁，真是太有色彩。
接着他切换成循环播放的模式，痛苦再次上演，尸骨逐渐回溯成那张恐惧的面庞，她瞪大着眼睛，只有不理解和悲伤，嘴里喊着“为什么”之类的无用话，然后死去，一次又一次地被钉在这座以她为模板制成的雕像脚下。
“然后她就疯了。”英雄耸了耸肩说，“可以说是我见过唯二能继承我理想的高手。这些年我接触各种疯掉的绮莉，但像她这样先当神又被反噬的还是第一个。”
塞利安觉得这不是什么神不神的问题，是因为那些信徒天生就是傻逼。
有那么一会儿，他在思考“这种人格出来的话岂不是他妈的全宇宙爆炸的结局？”，但接着想到记者提及的一些事，想想就觉得这种人格还挺好的，起码对人类失望得十分彻底。
如果有点出路的话……好吧，反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英雄没有关掉影像，他说距离苏醒还有一段时间，并且以防中途又闯进来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格，他们目前得担任保安的角色——于是二人像是坐在这片忘记了死亡，连死亡的主人都被遗忘的荒野——现在又被再次掀开遮羞布——的破败死神殿之中聊天。
“我还认识个人格，不过是咱们自己人，他出生在一个遍地爬满厉鬼的宇宙，他妈的那些玩意儿还能无视宇宙法则，说让你死就让你死，完全不讲道理，只能找到漏洞破解困境。”
他眉飞色舞地讲着这些经历，显然心情很好，或者说觉得二人的关系更近就一步——虽然描绘起来好像很恐怖，但对于他这种程度的超能力者而言还是一巴掌一个鬼王罢了。
塞利安抱着双臂，听他这么念经了许久，最后忽然说道：“出去后我能不能把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