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凤凰尾羽
翌日清晨，窗外的天空澄澈明净，霍格沃茨已经几个月没有过这样好的天气了。
贝尔维娜早早醒来，轻手轻脚地下床，没有将困倦疲乏的芭丝谢达再度吵醒。
她在梳妆台前，歪着头，一下一下地打理像稻草一般干枯的头发，她的脸色仍旧泛着惨白，那双眸子却重新灵动起来。
贝尔维娜一边机械似的梳理头发，一边细细回想昨夜梦中的场景。
那是她从不曾有过的记忆片段，像是被她遗忘了，又像是被人夺走了，直到她与伏地魔近距离接触过后，这段记忆才重新浮出水面。
显而易见的是，梦中的场景是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那幅家谱图是布莱克家族的挂毯，十几岁的小女孩是她自己，曾经的贝尔维娜·布莱克。
那两个口出污言秽语的年轻人是幻想、或者说幻化而来的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
小天狼星讨厌家里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总是模仿母亲的小妹妹，但是以他的个性，他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摧残亲妹妹。
雷古勒斯也是同样，他或许不够勇敢，但他温柔、善良、谦逊有礼，对待家乡小精灵克利切都能做到心平气和，怎么可能对亲妹妹说出那番话。
至于布莱克夫人对贝尔维娜的态度，这倒是让人拿不准。
1979年的布莱克夫人先后遭遇两次重大打击，本就偏执的性格也变得更加偏激，整日里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忙些什么。
贝尔维娜曾经试图安慰，结果却是热脸贴上冷屁股，换来的是布莱克夫人的冷言冷语，还有一如既往地漠不关心，她好像天生冷心冷肺，不懂得什么叫爱。
从那一年开始，布莱克夫人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根本没有女儿的位置。
自那以后，同处一室的母女却形同陌路，互不关心，互不打扰。这种糟糕的关系一直持续到1985年。
鸠占鹊巢的贝尔维娜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梦中的场景是确实发生过的，只要找到那双猩红色的蛇眼，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看来，贝尔维娜需要回一趟格里莫广场，最好尽快动身。
忽然，贝尔维娜察觉到了第三个人的气息，她先是抓过魔杖戒备，随后又放下了魔杖——门外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贝尔维娜起身，拿起米白色的晨衣披在身上，抿着怀、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地走出休息室。
推开门，站在螺旋楼梯上的贝尔维娜一眼就看到了教室中间的邓布利多，他背着手，身姿挺拔，像是不惧风雨的参天大树。
“早上好，教授。”贝尔维娜一边说，一边将休息室门掩上，她的声线听上去干巴巴的，不似此前温润。
“早上好，真高兴看到你能重新振作起来。”邓布利多像唱歌似的说道，“被击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再度面对的勇气。”
自那晚算起，这还是邓布利多第一次现身，芭丝谢达没少因此埋怨他。贝尔维娜倒是没什么想法，主要也没心思想这些。
两位教授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相对而坐，贝尔维娜没有邀请校长进入休息室，芭丝谢达还在睡觉。
邓布利多也没提，似乎是觉得教室就很好。
“今天过来是有两件事。”邓布利多说道，“第一件事是送礼，就当作是迟来的圣诞礼物，或者是早到的生日礼物。”
说着，邓布利多从怀里掏出一支金灿灿的尾羽。
“凤凰尾羽，福克斯？”贝尔维娜问道，凤凰的尾羽可是制作魔杖的好材料，邓布利多就这么薅下来了，还真是暴殄天物。
“我可是被啄了好几下。”邓布利多说，“传闻，当每一个邓布利多需要帮助的时候，就会有凤凰出现。而我要说的是，在霍格沃茨，需要帮助的人总能得到帮助。”
邓布利多说的极为郑重，仿佛是在等待贝尔维娜说出自己的困扰。
贝尔维娜礼貌地双手接过那支尾羽，轻声吟诵：“当神奇之鸟，那贞洁的凤凰死去时，她的灰烬又诞生一个新的后裔，正如她一样令人敬慕。”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定美极了。”贝尔维娜轻声感叹。
“一点都不美，皱皱巴巴的，跟小鸡崽差不多。”邓布利多不解风情地拆台，“刚刚那句话谁说的？”
“莎士比亚，一个死了很多年的英国麻瓜。”
邓布利多又像唱歌一样说道：“麻瓜虽然无法使用魔法，但是他们笔下的文字总是充满魔力。文字和音乐一样，都拥有鼓舞人心的力量。”
“是啊，文字、音乐、语言，它们都是可以杀人的。”贝尔维娜没头没尾地说，“比刀剑还要锋利。”
说着说着，贝尔维娜有些走神，发生在格里莫广场的那一幕不正是蛊惑人心的语言，折磨人心的手段。
“对了，第二件事，奎里纳斯·奇洛失踪了。”邓布利多说道，“要是我猜的没有错，他应该正在禁林里游荡，伺机寻找下一只独角兽。”
邓布利多继续说：“海格在禁林里找到了独角兽的尸体，总是无辜的生命最先受到伤害，总是这样。”
“教授，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贝尔维娜自顾自地接着说，“一具身体里能同时承载两个灵魂吗？”
“或许可以，但是要付出何种代价就不得而知了。”邓布利多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灵魂才是最神秘的，比魔法还要神秘。”
贝尔维娜忽然攥紧拳头，她说：“教授，那晚我看到了黑魔——那晚我看到了伏地魔，他就藏在奇洛的身体里，跟奇洛共用一具身体。我想，奇洛需要独角兽血液可能就是代价吧。”
邓布利多挑眉，似是有些惊讶伏地魔附身奇洛，又好像是因贝尔维娜直呼伏地魔的名字而感到欣喜。
“教授，自从第一次跟奇洛接触后，我发现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贝尔维娜烦躁地捋了捋头发，“我的冷静，我的理智，我的自持，我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似乎都不见了。”
贝尔维娜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我迫不及待想要接近奇洛——不——准确的说是想要接近伏地魔，他仿佛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让我不顾一切想要靠近，就像是灵魂在相互牵引。”
闻言，邓布利多看向贝尔维娜，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我对灵魂的了解不深，只能给你一些建议作为参考。”邓布利多说道，“你第一次接触奇洛的时候，他有没有用过魔法，不拘于魔咒、言灵、文字，任何一种都行。”
贝尔维娜摇摇头，第一次接触时奇洛光顾着演讲了，而且那次贝尔维娜也没有感受到伏地魔的气息。
“你又一次接触到了奇洛，但是这次你见到了伏地魔，然后你变得十分虚弱。”邓布利多说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伏地魔的出现就像是麻瓜的开关一样，无意中触发了某种东西。”
贝尔维娜点点头，邓布利多的分析跟她自己的分析很接近——伏地魔的出现激活了她灵魂深处的颤栗，让她变得十分脆弱。
“你忽然间变得不像自己，可能是受到这个‘开关’的影响，伏地魔对你的吸引力，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开关’。”
如果说贝尔维娜此前还只是怀疑，觉得回到格里莫广场就能找到答案，现在她越发坚定这份信念了。
只要弄清楚1979年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教授，我想我不得不延长我的病假了。”贝尔维娜说道，“只有找到病根，才能药到病除。”
“记得带上那支尾羽，在霍格沃茨需要帮助的人总能得到帮助。”邓布利多说道，“它会找到我的。”
说着，邓布利多突然看了一眼螺旋楼梯顶端，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像是穿了足力健一样脚下生风。
邓布利多刚走出去，休息室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刚刚是谁在那儿？”
“邓布利多教授，大概是怕被你埋怨，所以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