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半块玉佩
海水咸涩，天明一连灌了几口。
他扑棱着四肢，一番挣扎，这才终于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咳嗽连连。
“小子，你没事吧？”
少羽赶紧朝他这边游过来，关切问道。
“没事，但下次能别这么暴力吗？”
天明抹了把脸，缓过气来，这才开口。
就在这时，石兰正好落入海中，翻起的波浪将两人再度盖住。
“不这么玩，怎么吸引船上人的注意？你不会真想一路游过去吧？”
石兰一手一个，拎小鸡一般将两人提起。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蜃楼上放下一艘小艇，正往这边赶来。
“瞧谁不起呢？就是游我也能游过去！”
天明不服输道。
对于他的逞能行为，石兰与少羽相视一笑，没再理会。
石兰筹划道：“天明，你装作溺水，吸引他们过来。”
“好吧！”
天明不想再喝海水，点点头应了。
石兰对少羽打了几个手势，后者点头应下。
随后二人便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海水，消失在天明视野之中。
“救命啊！”
天明在海水之中扑棱着，水花飞溅，很快吸引了小艇的注意，迅速朝这边靠过来。
小艇不到两米，上面仅有两人，阴阳家弟子服饰，各拿着一把木质船桨。
“你是谁家的孩子？其他人呢？”
等船靠近，一名阴阳家弟子伸手，试图将天明从水中拉上来。
却不想搭上手的一瞬间，天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猛地向海水中一拉。
小艇本就不大，遭此一掣，顿时侧翻。
两名阴阳家弟子就此落水。
早就埋伏一旁的石兰少羽扑了上去，意图明确，不让他们浮上水面。
不一会儿，挣扎无果的两人昏迷过去。
小艇被石兰翻转过来，天明少羽乘了上去。
石兰趴在船沿：“你们换上他们的服装，试着潜入进去。”
“那你呢？”
少羽追问。
“我有战甲，可以轻易潜入，带上你们反倒是拖累。”
“那这两个人怎么办？放着不管他们会淹死的。”
天明指了指船沿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放心，我会把他们送到岸边……你这是什么眼神？”
天明疑惑：“我听说虞渊护卫都穷凶极恶，动不动就会杀人，但是你好像不一样。”
“那都是百家的污蔑，斗不过我们就抹黑。”
一说起这个，石兰声音都高了八度。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这样分头行动，什么时候汇合？”
少羽问道。
“你们只要想办法接近扶桑神木，我自有办法跟你们汇合。”
石兰也不再啰嗦，一手一个，拉着两个昏迷的阴阳家弟子朝岸边而去。
看着她在水中像是一条滑溜的鱼儿，天明不禁十分眼馋。
“要是给咱们也弄一套战甲就好了。”
“那战甲一看就不便宜，估计把你小子卖了都买不起。”
少羽虽然也眼热得很，但他知晓，虞渊护卫对外这么多年依旧神秘，这套战甲功不可没。
不知道多少人会对这套战甲生出贪婪之心，但他却非但没见过旁人穿过，在遇到石兰之前，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可见虞渊护卫的内务能力，不愧是江湖第一大派。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挥动木桨朝蜃楼而去。
划船虽然看上去简单，但两人都没这方面的经验，直兜了几个圈子，这才逐渐掌握了技巧。
小艇最终停在了蜃楼不远处。
只有靠近了，两人这才发觉蜃楼是真的大！
“我们回来了！”
天明大声喊道。
但海面空阔，海浪喧嚣，他这点声量，根本不够看。
少羽赶忙拉住了他：“别喊了，看那边！”
天明沿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天上悬着一整排小艇，与他们脚下的一般无二。
再往上，绞架旁，一名阴阳家弟子正靠着围栏打瞌睡。
两人又是一阵奋力划船，终于来到那片区域。
这下不用寻找，便轻易看到绞链。
两人将铰链勾住在小艇四角，摇了摇铃铛，终于引起那阴阳家弟子注意。
“回来了？”
那人也没有细看，转动绞盘将两人带船一同升了上来。
“不是去救人吗？怎么就你们俩？”
等到人到了面前，那弟子盘问道。
“别提了，哪有人啊？不知道哪来的傻狍子慌不择路，被一头大黑豹追得跳进了海里。”
“是啊是啊，不信你朝岸边望望，指不定还能看见那黑豹。”
两人一唱一和，打马虎眼道。
见那弟子也没再为难，两人正待拔腿要走，却不料又被拦住了。
“你们往哪去？还不赶紧去甲板？今日乃是火部长老授业，要是去晚了，就等着倒霉吧！”
“啊？这天天上课，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天明发自肺腑感慨道。
没想到离了小圣贤庄，还得上课！
“嘿，你这话算是说对了。自船上多了那位，非要弄什么交流切磋，现在上到长老、下至弟子，谁不得天天上课啊！”
那弟子也是一脸唏嘘，见两人没跟上来，回头提醒一声：“走吧？”
“来了来了。”
两人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穿过层层叠叠的楼梯，三人终于来到上层甲板。
此时这片甲板之上，空阔的场地中已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而这片甲板中心，则是一座五层高台。
高台之上，最底层站着维持秩序的白衣弟子。
越往上，身份越高。
少羽一眼便看见站在四层的火部长老大司命。
天明则忽然立定不动，指着最高层那个华服人影，磕磕绊绊道：“那位是谁？”
带他们前来的弟子赶紧把他手按了回去：“你是傻了不成？再敢伸手指月神大人，小心小命不保！”
少羽闻言看去，他很快明白过来，天明说的不是月神，而是月神身边站着的身影。
“月神大人边上的那位是？”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被那傻狍子带歪了，连司辰大人都认不得了？”
“可她，好像还是个小孩子。”
“年纪小又如何？修道一途，达者为先，岂不见星魂左护法也不过总角之年？”
这么一问，天明少羽几乎确定了那人的身份，定是高月无疑。
“你们几个，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白衣的高阶弟子注意到了他们，呵斥道。
“不敢了，不敢了，师兄见谅，见谅。”
那白衣弟子却板着脸，像是赶羊一般赶到高台之下。
少羽和天明见人数众多，少说也得有近千人，不敢造次。
他们刚站定没多大会功夫，一曲悠扬的乐声响起。
曲风清扬，与这朝阳、大海十分相配。
“是幻音宝盒。”
天明感觉到怀中无字天书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一般。
高台之上，作为本日主讲的大司命朝上方的月神姬如二人行了一礼，随后出声镇压台下众人。
“我阴阳家手段驳杂，各有千秋。今日授的，乃是驭火诀，我只演示一遍，都认真看好了。”
大司命说着，伸出鲜红欲滴的双手，故意放慢了速度。
一边掐动指诀，一边讲解：“此诀共有三式，以次是壬寅丁，内劲从少阳出……”
随着她手上指诀完成，对着下方的干柴一点。
一股灼热的内劲呼啸而出，那垛干柴瞬间被点燃，噼啪烧了起来。
下方弟子一阵惊呼。
“都看清楚了没有？接下来自行操练！”
大司命一挥衣袖，火焰竟然瞬间被收进袖中，消失不见。
“壬、寅、丁……”
天明只看了一遍，就将指诀复刻出来。
但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点燃面前的柴火。
“小子，你半点内劲也没调动，如何能够点燃？”
少羽拿着柴火一头，另一头已经被点着。
“哦，内劲！”
天明赶忙闭上双眼，回想盖聂教他的鬼谷吐纳法。
片刻之后，那股温热的气息被他引导着，从少阳、也就是无名指末端关冲穴涌出。
配合指诀，果然那柴火冒出青烟。
见不到明火，天明赶忙拿起柴火用嘴鼓风，这才终于将柴火点燃。
“小子，你内劲太弱了。”
一旁少羽旁观了全程，评价道。
天明却不以为意，能做到他就觉得很神奇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施诀之时，后颈的六魂恐咒，又浮现出来。
这边的细微动静，立刻被台上的月神察觉。
“是封眠咒印的气息？”
她疑惑地朝天明所在的方向看去，却不想一只素手伸出，挽住了她的手臂。
正是姬如。
“这边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蟾宫吧。”
“哦？”月神也不戳破，笑道：“难得你主动回蟾宫，那便走吧。”
说着，她揽起姬如腰身，脚下轻点，便如同脱离了地心引力，飞身离开。
“月儿！”
一直关注台上的天明，下意识大喊。
周围弟子纷纷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几名白衣弟子更是同时注目。
“不好，快走！”
见有暴露的风险，少羽赶忙一把拉住天明，朝外围冲去。
“拦住他们！”
几名白衣弟子一边追，一边大喝。
但少羽天生神力，这些普通阴阳家弟子根本没他一合之将，很多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推得飞在半空。
本是极小的骚乱，被他这么一闹，就变成大动乱了。
高台之上，大司命一眼便瞧见了这边的动静，几个纵跃，便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少羽带着天明慌不择路，逃入一处宫殿之中。
几名白衣弟子站在飞花宫前，莫不停下脚步，不敢深追。
大司命后脚便到。
“你们几个，回去维持秩序，本长老亲自去擒他们。”
“是，师尊！”
几人身为火部高阶弟子，名义上都是大司命的弟子。
但飞花宫乃是木部属地，没有长老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进入。
大司命迈步进入飞花宫，入眼便是休满鲜花的丝质屏风。
只是这花虽然惟妙惟肖、娇艳无比，却无半枚叶片，看上去极为妖异。
“妹妹，有贼人闯入宫中，可否一见？”
她声音不大，但很快一道紫衣身影轻盈地落下。
正是飞花宫宫主、木部长老少司命。
她静静地看着大司命，伸出葱白手指，点明了方向。
“妹妹你不跟我一起？若是那两个小贼坏了宫里的东西，姐姐我可赔不起。”
少司命没有理会她的调笑，只是轻轻摇了摇螓首。
见她没有出手的打算，大司命也不再废话，沿着少司命所给的方向，追了过去。
少司命默默看着她离开，满是忧郁的眸子似是写满了故事。
来到屏风后方，入眼满是各种盛开的花卉，百颜千色，争奇斗艳。
大司命看了眼地面，惊讶地发现并无痕迹。
“想不到这两个小贼轻功倒是不赖。”
她没有怀疑少司命所指给他的方向，继续朝前追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万花丛中，天明和少羽从屏风后钻了出来。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天明感慨道。
看来阴阳家并不是只有大司命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眼前这个温柔的姐姐人就很好，最关键的是，还十分养眼。
少司命没有回答，只是痴痴地盯着他胸口的半块玉佩，内心空落落一片。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帮助两人，但看见那半块玉佩的一刻，身体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可是我的宝贝，不能给你的！”
天明也看出，此事是半块玉佩起了效果，死死护住不肯松手。
少司命只是摇头，而后一指宫门外，逐客的意图十分明显。
“好姐姐，能不能顺便告诉我，扶桑神木在哪个方向？”
天明见少司命好说话，得寸进尺道。
哪料少女面色一寒，作势就要掐诀动手。
天明哪敢再胡说，赶忙掉头就跑。
两人离开飞花宫，暂时也摆脱了大司命的追击。
“蜃楼这么大，到处都是房子，根本找不到扶桑神木啊！”
天明不由抱怨道。
少羽一笑：“或许是时候动用天书的第二个提示了。”
“什么？”
“笨！用金条找人问路啊！”
“他们能回答吗？”
“所以，咱们才得找身份高一些的人问才行。”
“那好吧，我知道一个人，他肯定知道扶桑神木的位置。”
天明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
“谁？”
“别问那么多，跟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