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气运之子
念及于此，周老不禁暗自失笑：
“这一来而去，面上的人情虽是不欠了，暗里却还是承了姜劲的好。”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如今竟被这小辈给拿捏了？”
周老对此也不恼，反而有些欣慰的看着姜劲那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心下有些好奇：
“这小子的年岁都能当我孙子了，竟在这人情上如此达练，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压下心中泛起的种种思绪，周老知道姜劲已经把这脸皮递到了自己眼跟前，此时便是自己抉择的时候了。
想到此处，周老也没急着表态，而是先走到塌前观瞧起来。
原本周老脸上还挂着云淡风轻，可站在塌前细细的观瞧了一阵，眉毛却拧了起来，犹豫片刻，还是若有深意的看着姜劲，开口问道：
“大人，你干娘中的法子可不简单吧？这是...”
周老点到为止的止住话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姜劲，似乎是等他亲口说出一般。
姜劲见状哪里还猜不出周老已经看出来了，正色开口道：
“没错，正是拘魂之术。”
就算已经隐约猜到了，但此刻闻听姜劲亲口说出答案，也是给周老惊得倒吸了口凉气，心中念头千回百转。
这拘魂术只有那已经死了的前任监天府君会用，此时怎么又现了世？
而且瞧这榻上的婆子，分明是个普通人，用这拘魂术的人拘她的魂有何用？
莫非是冲着这姜侍郎来的？
周老想到此处，抬头望向姜劲，只觉得兜里的监天令都有些烫手了，心下暗自权衡起来：
“自己之前想的倒是浅了，恐怕找我看病事小，这病背后的因果才是重头...”
一旁的姜劲见周老默然而立，面色阴晴不定，便笑着开口道：
“周老，你也不必为难，小子方才所说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想来是猜错了，毕竟那府君早已身死多年，哪还能见到这拘魂法门，难不成还是闹鬼了？”
周老望着姜劲的笑脸人都有些麻了，心说都是千年狐狸怎么就你小子爱唱聊斋呢？闹没闹鬼你小子自己心里没数？
一直暗中观瞧周老的姜劲见其仍不开口，知道事八成是崩了，暗自低叹口气。
自己将周老引来确实是想借机拉拢，经历了这段时间遭遇的种种，姜劲也见识了行子人的门道，心下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自己此时虽有了神象镇狱功，体魄变得强大，面对邪祟时也勉强有了自保能力，但哪次不是浴血而战，死里求生。
那前身掌握的微末道法更是别提，就会区区几样不说，引得天雷方才还差点把自己给劈了，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而行子人便不同了，他们虽大多没有强健的体魄，但正因如此，行事用法反而谨慎了许多，力求用最少的代价解决最大的麻烦。
若是自己此番能交下周老，以后学些行子人的手段，也能弥补自己遇事只能硬莽的短板不是。
可自己想的再好，也要周老点头才行，如今看其一脸为难的模样，姜劲也只得做罢，便要起身送周老离去，可没等自己起身，周老却先动了起来。
只见他先是转过身走到门口，定了定，最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般，将四敞大开的屋门给关了起来，又走回了塌前，面上已是一脸郑重，言语间的称呼也已变了：
“姜小子，这事能说么？”
姜劲见其把门关了起来，也变了称呼，心中一喜，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行子人，自己算是交下了。
见周老发问，姜劲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周老，小子若是说了，恐怕便是害你...”
“无妨，那就别说了。”
周老听闻此话，心下登时想起方才贾瞎子做法时发生的异相，急急的打断了姜劲，皱着老脸沉吟片刻，继续开口，语气也一改之前的谄媚，面色十分认真，与之前截然不同：
“小子，关了门，老夫反倒要说点亮话，你这船老夫可以上，但冲的不是劳什子令牌好处，老夫冲的是你的品性，和你身上的机缘。”
“我的机缘...”姜劲咂摸着周老的话，心中有些不解。
说自己的品性过关姜劲倒是不意外，毕竟两世为人，姜劲早就明白了人不貌相的道理，瞧出自己身上的机缘他也不意外、
但这机缘说破大天也只对自己有助益，周老又能指望上什么呢？
见姜劲面露不解，周老继续说道：
“老夫已经瞧出了你身上有着极大的机缘，而有大机缘者，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是，你会因此有很多奇遇，若是能够把握的住，假以时日，定能登顶，成为挽大厦之将倾的翘楚。”
“坏处便是这些奇遇本身也蕴含着巨大的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落得身死道消，身边的其他人也会对你的机缘虎视眈眈，伺机争夺，便是与你亲近之人，也极易被你的机缘所累。”
“经周老一说，自己不成了前世所说的天煞孤星？”
姜劲望向榻上的王婶，心中顿时明悟，活生生例子不就摆在眼前么？
这王家一直本本分分，此时被灭了满门，只剩下王婶自己，不也都是因为自己么？
念及于此，姜劲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周老见状便猜出姜劲心里所想，出言宽慰道：
“小子你也不必多想，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求不来也赶不走。”
闻听此言，姜劲心中稍安，想了想，问道：
“但周老您不同吧？为何已经看出了此间凶险，却还要与我相交呢？”
“老夫在赌。”周老闻言笑了笑，淡然的说道。
“赌？赌什么？”姜劲不解。
谁知周老却没直接回答姜劲的问题，而是犹自说道：
“行子人都惜命，因为跟鬼打的交道太多了，也沾了满身的鬼味儿，行事用法也都带着邪性，久了，大家便觉得我们这些行子人，与鬼也无什么差别。”
“可当朝却没想过，若是朝廷能够把这满大唐的鬼物都镇住，又怎么会有我们这些被逼无奈的泥把事呢？”
说道此处，周老摇了摇头，继而坚定的望向姜劲：
“老夫赌的便是你终能靠着这机缘，闯出一片天！”
“有了大机缘，便是有了大气运，届时你若成了，也能为我等行子人正正名声！”
“也让这天下人瞧清楚，我们行子人到底是正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