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怀疑
当谢笙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李度枝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她急忙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一旁，试图避免与谢笙的目光产生交汇。
她的动作虽然迅速，但依旧被谢笙敏锐地捕捉到了，谢笙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
他时常在不自觉间，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锁定在李度枝身上，缘由他也不知。正如此刻，他理应向张敏媛询问张章的事宜，而非无故地凝视着李度枝，心绪飘忽。
他想，李度枝该是对他有怨气的，他众目睽睽之下那样摔坏了姑娘珍而视之的东西。
不过他做的只是他入京以来几年如一日的事情，这合该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哪怕李度枝的确是一个特别的贵女，也是一样的。
谢笙的脸上依旧平静，他像往常一样走了进来，淡淡地扫视了一眼房间，步伐沉稳有力。
然而，就在他即将坐下的时候，他的目光再次与李度枝的视线相遇。
这一次，她却坦然地迎上了他的目光，谢笙一愣，于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视线如有实质在他们之间流转。
虽然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沉默。
最终，李度枝决然地移开视线，仿佛将与谢笙的所有纠葛都抛诸脑后。
过了半晌，谢笙终于说话，“张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还请冷静，有些事我需要询问你。”
张敏媛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谢笙，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哭腔：“我……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父亲，他就这样……就这样死了？他是朝廷命官，谁敢做这样的事情！不要命了吗！”
谢笙缓缓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现实。你说得对，朝廷命官遭人杀害，张尚书的死，未来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张敏媛一愣，艰难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谢笙沉默了一会儿，道：“具体的死因还要等官府仵作进一步的调查。但是，张尚书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李度枝轻轻地拍了拍张敏媛的肩膀，道：“敏媛，这个时候你要冷静一些，你想想，谁，之前可能对你父亲不利，谁，会想要害他？”
张敏媛听了她的话，努力地让自己紊乱的呼吸平静下来，而李度枝的话好像给了她启发，她父亲并未结党，大皇子、二皇子，谁都可能害他！
想到这里，张敏媛汗毛耸立，谢笙，不就是大皇子的人吗？
谢笙注意到张敏媛的情绪变化，“张小姐？”
“谢将军……我想问你，为什么我父亲的尸体……这么巧被你们的人发现了？”张敏媛问，“不应该，是官府的人来通知我吗？”
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谢笙武艺超群，她和郡主不会武功，难道，谢笙想要在这里将她们灭口？
张敏媛这样想着，谢笙的脚步却一下一下离她们更近，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谢笙看着张敏媛，“张小姐，张大人未曾结党，的确算是得罪了两方，但另外一方面，正因如此，他两方都没有彻底得罪。此事缘起，是城防军巡逻发现，因而晚些时候官府才会介入，官府介入后，小姐要再见尚书大人更难，因而我提前通知。”
他继续说，“这件事，的确算是我想向小姐卖个好处，大人离开了，但大人执掌兵部，张家受雨露恩泽，旁支依旧有东山再起的一日，未来，也希望能与我们有良好的合作基础。”
李度枝冷眼旁观地听着这段话，她并未插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张敏媛的反应。
张敏媛听了谢笙的解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失，她道：“谢将军，那我便希望能尽快查明真相，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谢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让张敏媛回想了一下张章和谁见过面等细节，张敏媛回答得几乎谨慎，很多都说自己不太记得了。
谢笙瞥见张敏媛的谨慎姿态，深知是李度枝的言辞让张敏媛瞬间对他心生戒备，便没有深究下去，而是让官府快些接管此事。
谢笙微颔首，“张小姐的解答，我深感谢意。但请允许我再添一言，世间之人，看似公正无私，实则各有私心，或因家室，或因财富。真正的公平，犹如镜中花、水中月，难以寻觅……”
“谢将军！”李度枝打断了他的话，张敏媛的样子根本听不进这些话。
她手往外一抬，邀请谢笙到外面说话，谢笙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着了。
房间空了，只剩下张敏媛一个人。
她眼睛不禁被泪水模糊，可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房间多了一个人，一开始她看见黑色衣角，以为是谢笙回来了。
然而，真正看清楚之后，张敏媛被那人遮在阴影里的脸结结实实地吓得心脏骤疼。
“你……你是谁？”张敏媛颤抖着声音问道，她此刻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恐惧如同洪水猛兽般将她淹没。
黑衣人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眼睛透过些许缝隙，冷冷地盯着张敏媛，“这个李度枝不可相信，不信的话，你去看她的手臂，她是巫衣楼派来把你灭口的杀手。”
张敏媛被他用一只手紧紧捂住嘴，无法挣脱。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李度枝和谢笙的越来越急的对话声，张敏媛仿佛看到了希望，她大声又模糊呼救：“救我！救救我！”
黑衣人似乎被她的声音惊动，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房间中。张敏媛长舒一口气，身子软倒了下来。
李度枝和谢笙听到呼救声，迅速冲了进来，看到张敏媛安然无恙，两人都像松了一口气。
李度枝问：“张张？发生什么事了？刚才？”
张敏媛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谢笙听后，眉头紧锁，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黑衣人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
“趁你单独一人在此，此人定是有所图谋。”谢笙沉声道。
李度枝看着张敏媛，“张张，我们回去吧，现在外面不安全了。”
张敏媛地点了点头，可她视线下移，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黑衣人的话。
可她怎么能怀疑度枝呢？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然后问道：“你们觉得，刚才那个人，和杀我父亲的人，是不是同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