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宰相夫人,被迫成了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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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盛京2

林老夫人看了看婉儿,抬头望向伯爷。停了半晌,缓缓地说道:“这小娘子哭得真切,想必是受了些委屈的。可这高门大院的,谁又是天天顺心如意的?我听下来,听了一个糊涂,若是我说的不对,权当我乱说,大哥哥可莫要怪我多嘴才是。”林老夫人笑了笑。

“大妹妹只管说,都是家事,大家一家人。”伯爷发了话。

“既如此,小娘子,我且来问你,那日你在茶舍左等右等没人来,有没有差人去问呢?”林老夫人低头问道。

“问了,我差身边的彩衣去问的,彩衣只道是没找到那老道,没等多久,我便离开了。”婉儿答道。

“那我再来问你,那老道你可认识?”林老夫人接着问。

“认识,认识,是三清观挂单的道士,在观里住了小半年了。”婉儿答道。

“那道士此刻在哪里?”林老夫人追问。

“我差人去寻了,可观里说那老道本就是云游四海的性子,早些日子就离开三清观,不知去向了。”婉儿回道。

“那你既说大娘子污你清誉,你且说说大娘子无凭无据为何污蔑你啊?”林老夫人不紧不慢。

“是大娘子身边的秀儿做的人证。”婉儿答道。

“既有人证,可有物证?”

“可。。。可不曾听说有什么物证。”婉儿顿了半晌,似乎通透了。

林老夫人笑笑,起身给伯爷服了服,说道:“大哥哥最是明察秋毫,我未出阁时,大哥哥便跟着爹爹入军营,进衙门,断案无数,清誉满门。如今我听下来,左不过是咱们庆哥儿的大娘子身边的人看走了眼,惹起来的事端,大娘子也是被蒙蔽了,为了咱们伯府的名声思虑,这才报了大哥哥和大嫂嫂。若加详查,想必是查的清楚的,可依我看,这小娘子对大娘子恭敬有加,必不会怀恨在心,大娘子也横该严加管束下人,不能再乱嚼舌根。毕竟这样宅子里面的事,外人听去最是不该。若大哥哥和大嫂嫂给我脸面,就让我替你们发落就是,横竖我现在算个外人,旁人也说不得是咱们伯府的不是。”

伯爷细听了林老夫人的问话,再仔细思虑了这两日的情形,心里大致也有了想法,便说道:“大妹妹哪里的话,哥哥家的事还要劳动妹妹来料理,属实是我这个做大哥哥的不是,依你了,就按大妹妹说的办。”

林老夫人福了福,坐回软椅上,理了理衣襟,慢慢说道:“婉儿既为我伯府添丁,是功劳一件,也是自己不当心,惹下这回祸事,打发你每日去祠堂洒扫,为我姜家满门祖宗扫足七日才行,求得列祖列宗的原谅。大娘子自然是无罪的,左不过是听了下面人的闲话,心急了些,抄写几份心经静静心也就罢了,至于这秀儿,既是主母身边的人,更该小心从事,如今自己眼花惹下事来,该按家法,打她20藤条,好好给个记性才是。如此,对外就说,咱们庆哥儿的姨娘生了大胖小子,这几日因为我要来,就没顾上庆贺,如今,连我带弘哥儿,凑到一起贺一贺,也算是喜上加喜,可好?”

伯爷脸上绽放笑意,回头呵斥了伯夫人几句:“也是你那侄女不稳,听风就是雨,闹的阖家不安,就按大妹妹说的,罚她多抄几份!”

林老夫人见状,忙起身说道:“大哥哥如何怪罪大嫂嫂,这原是下面的人不懂事,跟大嫂嫂和大娘子无关,如今我僭越替大哥哥和大嫂嫂做了处置,还请大哥哥和大嫂嫂别怪罪才是。”

伯夫人见林老夫人替她圆话,忙说:“还是大妹妹看得透,我虚长这么大岁数,遇到事还是沉不下来,总会浮躁,大妹妹处置的极妥、极是,就这么办吧!”

刘妈妈把婉儿扶起来,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血丝,只说道:“姨娘回吧,老太太已经做了主,才生完孩子,这会子得好好养养才是。”

林老夫人见状,忙把长命锁递给了婉儿,用手狠狠的握了握婉儿的手,说道:“好好过日子!”

婉儿望着林老夫人千恩万谢,又给伯爷、伯夫人行了礼,离了正堂。

遇见这档子事,倒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伯爷见大家忙了这一阵,就说先让林老夫人回房休息,晚膳时,大家再聚。

林老夫人领着明哥儿和辉哥儿回到了生养她的地方。

刘妈妈屏退众人,拿出一套钧窑五彩茶器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林老夫人慈爱的看着明哥儿和辉哥儿吃糕饼,慢慢地说道:“今日,明哥儿和辉哥儿对堂上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吗?”

明哥儿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糕饼,话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孙儿没有什么看法,只觉得姨娘可怜。”

林老夫人扭头望向辉哥儿。

辉哥儿见林老夫人看向他,马上放下手里的糕饼,舔了舔嘴唇,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说道:“阿娘说,不准我在外面说别人的不是。”

林老夫人笑着说道:“这哪里是外面,这是你祖母的私宅,但说无妨。”

辉哥儿眨了眨眼,说道:“阿娘说,尊者命不可违。那孙儿就说说自己的看法。”

林老夫人略显惊讶,这么小的孩子,懂得不少,开始对石姨娘的教育好奇起来。

辉哥儿顿了顿,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其实,祖母当时看出问题所在了,只是碍于舅公的脸面不好言明罢了。”

林老夫人好奇地问道:“你这孩子,说说看,祖母看出什么问题了?”

辉哥儿回道:“首先,这位姨娘正在禁足,却能跑到正堂来,若不是买通了婆子,仆役,便是我那庆舅舅故意放出来的;看姨娘的穿着和言语,想必跟阿娘处境相当,自然拿不出银钱买通婆子、仆役,也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庆舅舅放的;祖母应该是看到这一层,才决定出手帮她。”

林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六岁孩童,居然有这般筹算。

“然后呢?”林老夫人急切地问道。

“然后便是姨娘的这件事,阿娘说,人的清白最重要,如今拿姨娘清白说事,若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定罪。可如今看来,似乎证据也没有多少,而且细推敲起来,若姨娘真有什么,也必然是很久之前就有,且如果每次都在观里,道士、主事总会有人认得,怎会至今都找不到那男子,让一个挂单的老道来做这事,必然想着就是来一个死无对证。现而今只有把事情闹大,才会逼的舅公下定决心处置,处置的越快,马脚越少。只可惜遇到了祖母,用这三言两语,就给断的干净。”

林老夫人看了一眼刘妈妈,刘妈妈满脸笑容,似乎对这个聪明绝顶的三少爷另眼相看。

林老夫人故意拿乔问道:“那辉哥儿再想想,祖母这样处置的道理在哪里?”

辉哥儿润了润喉咙,瞧了一眼明哥儿,说道:“祖母对大娘子和姨娘都是略施薄惩,面上既没有偏袒大娘子,也没有偏私姨娘,只重重责罚了大娘子身边的人,这样既给两边脸面,又立了威,之后让那些有歪心思的人都警醒着点,也是给外面众人一个结论,只不过是个误会,没有多大个事;最最重要的,是给舅婆留脸面,毕竟大娘子是本家,难免会有偏私偏袒的嫌疑,祖母处置了,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林老夫人从没想过辉哥儿会是这样聪颖的孩子,非但把她的筹划分析的头头是道,甚至还看到了更长远的人际关系,不禁心中大喜。

为了确认这些都是辉哥儿自己的意思,便故意问道:“辉哥儿说实话,是不是都是石姨娘教你的这些道理?”

辉哥儿也不隐瞒,忙回道:“阿娘只教了习文解字,然后告诉我为人要正直、要向善,凡事要给对方留余地。而今我看祖母也是这般,既不驳了大家的脸面,又对事情有个定论。”

林老夫人抱过辉哥儿,轻抚着他那圆滚滚的小脑袋,说道:“辉哥儿懂事,祖母欣慰。”

看得旁边的明哥儿也吵着让祖母抱抱。

入夜,伯爷在正堂设了席面,请来了与之交好的莱国公、辟阳侯、汾阳伯以及林威大娘子的母家廷尉倪家。老爷们在前厅吃酒,官眷们则在后堂吃茶。坐在席面主人座的自然是伯夫人,左首第一位衣着华丽,却难掩老态的是莱国公夫人魏氏,右首则安坐着辟阳侯夫人李氏和汾阳伯夫人梁氏,而林老夫人则坐在国公夫人魏氏身边,靠近林老夫人另一边的便是廷尉倪家的当家大娘子。其余媳妇、姐儿们则按资格排排坐。

“你们都听说了吗?今上准备立嗣了。”汾阳伯夫人两眼一眨,悄悄说道。

“净混说,哪有的事,如今今上圣体康健,怎么就闹着要立嗣了,只怕是你误听偏信了。”辟阳侯夫人立马回道。

“李大娘子,这可不是我混说,是宫里刘贵妃传出来的。”梁大娘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说到这刘贵妃,众人都知道她是莱国公夫人的娘家人,如今正得圣宠。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国公夫人。

老夫人正悠闲自得的夹着菜,瞧都没瞧各位夫人一眼。

“想必魏老夫人一定有更深的内幕消息吧。”梁大娘子递话给魏老夫人。

闻言,魏老夫人慢慢放下筷子,拿起巾帕拭了拭嘴角,说道:“府里还有事,今日老身先告辞了。”说罢,起身便要走。

伯夫人忙起身迎住魏老夫人,说道:“国公夫人好不容易赏脸大家一起吃酒,怎的就要走。”

魏老夫人抬眼看了一眼伯夫人,慢慢说道:“原本我家国公与令尊是过了命的交情,这才来吃你家一杯酒水。如今盛京也不知怎的,竟冒出这么些阿猫阿狗,也配背地里议论今上。安乐伯夫人,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府外走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梁大娘子口直心快,知道魏老夫人在指桑骂槐,待老夫人走后说道:“不就仗着自己夫君有二尺军功,在今上面前有了脸面,再加上自家女子在宫里做了贵妃,还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女了。”

“少说两句吧,如今这是敏感的事儿。”李大娘子正色道。

众人不语。

“亲家,如今,我家那顽劣的女儿在府里可勤勉,侍候亲家可用心?”林老夫人身边的倪老夫人笑着问道。

“都好,都好,亲家不用多虑,儿媳妇如今最是会管家的,有了她,我倒可以闲散些。”林老夫人笑着回答。

“如今人人都说我那女儿嫁的好人家,上有亲家是伯爷府的千金,最没架子,又是极好说话的性子;夫婿又恩爱,我看明哥儿也是个开蒙早的,听说家里要请徐翰林做私塾先生,未来必然不可限量。今天又听亲家这番暖心窝子的话,我便知我那女儿比我的命好。”倪老夫人慢慢说道。

“亲家这样说,倒让我回去不知该如何面对我那优秀的儿媳妇儿了。”林老夫人点到为止。

大抵贵族们的席面就是你来我往,沟通感情用的,只不过被老国公夫人这一走,气氛沉了半截,不多时,大家也都四散而去。

席散,伯爷独留林老夫人两个人在内室说话。

“大妹妹莫怪,你这才回家一日,就闹出这许多事来,做哥哥的脸上无光啊。”伯爷面容沉重。

“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同甘共苦。”林老夫人把同甘共苦说的格外重。

伯爷闻言,抬头用浑浊的老眼望着林老夫人。

少顷,慢慢说道:“如今有一事,我迟迟拿不定,又与其他人说不着,内心煎熬,所以特地来问问大妹妹的主意。”

林老夫人目光如炬,回道:“大哥哥既把我当自家人,如今便没有外人,我愿为大哥哥解忧。”

伯爷自知理亏,缓缓说道:“大哥知道之前对不住你,可。。。”

“大哥哥不是说事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早淡忘了。”林老夫人扭头望向皎洁的月亮。

“好好好,既然大妹妹大度。那我就开口相问了,如今我那长子懦弱,是个不堪重用的,可未来说不得这伯爵的爵位要他来继承,如今他长女已经及笄,好几家来提过亲了,我大儿子是个没主意的,让我做主。思来想去,只有跟大妹妹说说,请大妹妹帮着商议。”伯爷越说声音越小。

“既然大哥哥看得上我,大哥哥不妨说说哪几家儿,虽说我久不在盛京,可对朝中之事也有些耳闻。”林老夫人不卑不亢。

“如此甚好,原本我这大孙女刚刚才及笄,并不着急择婿,可前几日,汾阳伯家来为他家嫡次子的长子提亲,这才让我觉得这事要好好议一议了。另外就是韩国公府的第七个孙子、淮阴侯的三子以及你那大侄子的顶头上司兵部侍郎郑敬大人家的儿子。”伯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细细听完,心中快速盘算,端起紫金茶盏呷了一口,定了定,回道:“既然大哥哥问了,小妹就说不得多嘴的话。如今,先说汾阳伯,这听闻汾阳伯爷与大哥哥私交甚笃,坊间就传闻两家要结亲,可是。。。”林老夫人抱起赤铜暖炉。

“可是什么,大妹妹快快说来。”伯爷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