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不像是陛下的作风啊！
修书殿外。
所有的声音突然间戛然而止，就连风声都好像停了下来，几人脸上的表情，随着曹正玄话音落下，都是瞬间凝固起来。
“升迁右都御史的不是崔友仁？”
这几乎绝地大转折的话，让得几人都是一阵错愕，甚至都有一种在听故事的感觉。
程维一脸茫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升迁的不是四处走动，还花了大把银子的崔友仁，而是他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升迁希望的人。
而且，还是一步成为了都察院右都御史，妥妥的二把手，二品大员。
程兴禹看了眼父亲，两人相视一眼，都是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骇。
两人眼神交流的片刻，曹正玄却是看向了崔友仁。
“崔大人，你举着双手干嘛？”曹正玄眯着眼睛，对着崔友仁道。
“啊？”崔友仁下意识的收回双手。
“崔大人不会以为这圣旨是给你的吧？”
崔友仁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心中怨恨无比，可又不敢发作，只能赔笑道：“是……本官听错了。”
“哦？”
曹正玄也不点破：“原来是听错了啊！”
随后看向一脸呆滞的程维：“程大人，还愣着干嘛？接旨吧！！”
程维吸了口气，好片刻时间才从这震撼的情况中回过神来，紧接着问道：“曹公公，这圣旨没错吧？”
说实话，他还是不敢相信。
这太不可思议了。
坐冷板凳，已经无人问津四年了，他从胸怀希望到彻底认命，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接下来的两年，在国子监活的就如同行尸走肉。
可就在自己要彻底放弃的时候，上天就好像将他这个已经遗忘的人又重新想了起来。
这种一瞬间从地狱冲上天堂的事情，在他眼里，跟做梦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即便是做梦，他也不敢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现在的武朝，可不是女帝刚登基的那两年，只要有能力，就能有一展才华的机会，就能看到升迁的希望。
如今的官场，不懂的趋炎附势，不巴结上官，不结党营私，不同流合污，你就会被按的永远都冒不了头。
“陛下钦点，岂会有错！！”
若是其他人如此质问，曹正玄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可程维不同，他知道这些年程维被贬到国子监后过的并不好，看不到任何升迁的希望，甚至还被崔友仁打压的厉害。
如今突然间被提拔，而且还是右都御史这么重要的位置，换作是他，恐怕也会质疑。
然而，有了曹正玄这话，程维这下子终于是信了，下一刻便举起双手从曹正玄手里接过圣旨：“臣程维领旨谢恩！”
曹正玄笑着道：“恭喜程大人升迁右都御史，日后你我可要多走动走动。”
曹正玄说这话，倒也没有其他意思。
在他看来，自己与程维都是陛下的人，自然要多走动联络联络感情，共同进退，为陛下排忧解难。
如今的朝堂上，无论是他曹正玄，还是此刻已经升任右都御史的程维，都是孤掌难鸣。
“陛下厚恩！臣无以为报，日后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程维的眼角已经是热泪盈眶。
多少年了，从意气风发的状元，一路走到礼部侍郎的位置，又经历大难，被贬国子监司业。
到如今，一步登天，升迁都察院右都御史，对程维来说，犹如做梦。
曹正玄上前将程维搀扶起来：“程大人，陛下让你放下手里的活，即刻前往都察院任职。”
“多谢曹公公！”
“客气！”
“曹公公且等等，去都察院之前，我还有一物需要取回才行。”
程维说完，转头看向崔友仁：“崔大人，东西该还给本官吧！”
这时候，崔友仁才想起了被自己抢夺来的那本奏折，就如同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拿了出来，递给了曹正玄：“曹公公，这是程维前些年写下的奏折，他不准许本官观看，其中怕是写了不可见人的东西，还能公公明示。”
“这是……？”曹正玄并未去接，而是转头看了眼程维。
程维解释道：“前两年写的一些东西，本打算上呈给陛下的，被贬到国子监后，便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本打算再修缮一番，却没想到被崔大人抢了去。”
曹正玄这时才从崔友仁手里接过奏折，打开过了一遍，直接交到了程维手中：“这种东西程大人还是要收好的，被人偷拿了去，可就成了人家的了。”
“多谢曹公公提醒，下官谨记在心。”程维连忙道谢。
程维作为大乾时期的状元，对太监其实并不感冒，甚至还有些厌恶。
到了武朝，更是从未与太监说过话。
宦官在他眼里，跟乱臣贼子并无二般。
可今日，曹正玄这一番作为，倒是让程维有些另眼相待。
曹正玄与其他太监似乎有些不同，看起来要正直无私不少。
“程大人，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就去都察院任职吧，我还得赶着去找袁平利袁大人宣读圣旨，陛下准了他的辞呈，总得通知他一声不是？如此，就不多于程大人寒暄了。”
程维愣住了，陛下真准了袁平利的辞呈？
怎么可能？
这不像是陛下的作风啊！
可下一刻，又想到自己已经升任右都御史，即刻任职，就知道这次陛下不是吓唬袁平利的了。
不过，程维不仅没有惶恐，反倒是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陛下，终于不再沉迷于修行了，这是好事啊！
右都御史袁平利，他听过，官风很差，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因为对方的地位，才活的比较滋润。
这种人，他一向瞧不起。
身为言官，不劝诫陛下勤政爱民，反倒是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如今丢了官，只能说是报应。
回过神来，程维朝曹正玄拱手：“那就不耽误曹公公了。”
曹正玄没在国子监逗留，拿着圣旨直奔右都御史袁平利袁府。
此刻的袁府。
袁平利正与左都御史杜安在书房中商议请辞一事，袁平利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的忧色：“杜大人，我总感觉这次陛下不像是开玩笑，陛下不会真准了我的辞呈吧？”
“袁大人放心便是，陛下什么人，你我心里清楚，这时候，恐怕挽留你的诏书都已经在路上了。”杜安摸了摸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听到这话，袁平利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也是，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请辞逼迫陛下了，细数一下，没有二十次也有十八九次。
哪一次，陛下不是气的当场骂娘，但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就下了挽留诏书，甚至还带来了赏赐。
想到这里，袁平利下意识的整了整自己的官服。
没准一会还得穿着这身官服去接旨呢。
“就是可惜，没能让陛下将曹正玄那太监斩首示众。”袁平利摇了摇头。
杜安压了压手：“无需心急，一个宦官而已，有的是机会。”
“就算他曹正玄再怎么得宠，也只是暂时的，等陛下反应过来，怕是都不用我们提醒，她就得下旨砍了那阉人。”
袁平利抬头，两人相视一眼后，都是笑了起来。
“圣旨到！！”
就在两人喝茶的间隙，门外曹正玄尖锐的嗓音传入耳中。
“是圣旨！”袁平利惊的站了起来。
杜安则是惬意的品尝着茶水：“你看，陛下挽留你的诏书来了。”
“不过好像是那曹正玄来宣读圣旨……”
“你管他是谁，曹正玄不是更好？”
袁平利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大人在书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