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赴宴
欧阳修在府上设宴,请新科进士前十名,同时还邀请了韩琦、范镇、王珪等大臣出席。
酒席还没有开始前,直言直语的范镇,指着曾巩说:“你真是害人呀?”
曾巩吃了一惊,不知范镇所说何事,连在座的其他客人也愣住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范镇反问。
众人都没有作答。
范镇故弄玄虚,稍微停顿了一下,吊起众人胃口,这才慢条斯理地说:
“欧阳大人把苏轼的考卷看成是曾巩写的,以至于苏轼本来是第一,却排在了第二。最后曾巩连前三名都没有考取。你们说曾巩害人不?”
王珪笑了:“哈哈,不仅害人,也害了自己呀!”
“这个……我也听说了,事已至此,就别重提,”韩琦坐在主桌首位,说,“这是欧阳大人高风亮节,为了避嫌,可以理解。”
众随声附和。
曾巩坐不住,自我解嘲:“学生我比起苏轼来,差得甚远,实在惭愧!”
苏轼正要站起来谦虚几句,可还没有来得及开腔,就听见范镇又说话:
“哎,不是你差得远,而是你老师对你爱护有加。他认为天下好文章,都是出自你的手笔,你要多理解欧阳大人一片苦心,千万可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哪能会呢,我感谢还来不及!”
曾巩为人憨厚,心眼不多,连连表态。
欧阳修做东,开始依次敬酒。
先从韩琦敬起:“敬韩相国!”
韩琦说:“祝贺欧阳大人,你真是桃李满天下。在座的客人,除了我、范大人外,其余都是你的学生,可喜可贺!不愧为我朝一代文章之宗师。”
范镇坐在旁边,也说:
“相国说得是啊,确实是值得庆贺。今日相聚,可谓三代同堂。我、欧阳兄、苏洵为第一代,司马光、王安石、王珪为第二代,苏轼、苏辙、曾巩就是第三代。”
“好啊,我朝真是人才济济,”
韩琦喝了一杯酒,脸色都红了,他把酒杯底朝天,晃了一下。
“只要团结起来,肯定能把皇帝交给的事情办好,使国家富强、百姓富足。”
欧阳修听了这句话,站起来说:
“诸位,今日老夫宴请,主要是祝贺新科进士,让我们彼此熟悉。”
他环视众位一眼,接着又说:“刚才韩相国说了,只要团结起来,国家富强、百姓富足。愿我们携手起来,效力大宋,干杯!”
苏轼、苏辙、曾巩等新科进士都站了进来,举起酒杯,一齐说:
“感谢恩师栽培!”
说罢,一饮而尽。
“司马光、王安石、王珪等人已经受到皇帝重视。”欧阳修盯着苏轼看了一眼,又爽朗地说,“接下来,就看你们这些新科进士,能不能成为国之栋梁?”
“我等定不负恩师期望!”苏轼大声说。
“好,好,好。”欧阳修连说三个好,又用手挥了挥,招呼道,“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欧阳修端起酒杯,把酒轮子依次走完。
韩琦开始做庄家。
“老夫在这里宣布一个好消息。”韩琦突然说。
众人屏息静听。
“我与欧阳大人一道向皇上联名举荐苏轼、苏辙参加制科特考试。”
王珪惊诧得嘴巴成了“O”型。
制科特考试就是殿试。
由皇帝亲自担任主考官,当面提问考生,这是考生求之不得的最高荣誉。
若是回答得让皇帝满意,则会受到重用,甚至破格提拔。
怀有野心的王珪,虽然已位居高位,但还没有达到他的目标。
他的目标是想当宰相。
若是苏轼受到重用,那么他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因此,王珪不得不开始留意苏轼的一举一动,想趁机会下手掀开苏轼这个绊脚石。
王珪意识到自己失态,但立即恢复过来,关心地问:
“这是好事啊,皇上恩准了吗?”
“当然批准了,可能就在近日。”韩琦说。
他随后转向苏轼、苏辙二人:“你们也准备一下,至于说具体时间地点,听候圣上旨意。”
酒醉饭足,众人散去。
王珪怏怏不乐。
苏轼回家,坐在书房,读书写字。
王闰之走了进来。
她端来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
天气炎热,她看见苏轼头上冒汗,转身又从外屋拿了一把蒲扇进来,一边给姐夫扇,一边看苏轼写字。
看见砚盘里没有墨,又给苏轼磨墨。
苏轼感激地朝这个乖巧的小姨妹笑了。
“姐夫,我要给你学写字,行吗?”王闰之亲昵地问。
“行啊,怎么不行呢?”苏轼说,“你要向你姐姐学习,你看你姐多有学问啊!”
“嗯,我要向姐姐看齐。”王闰之说,“我要你手把手地教我!”
“这……”苏轼有点为难。
不知怎么的,王闰之对苏轼格外想亲近的感觉。常常到苏轼身边无事找事。
小小年纪的她不晓得为何会有这种情愫,她只觉得与姐夫在一起很快乐。
苏轼正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时仆人苏兴来报:“大少爷,老爷请您到外面说事。”
天井里,苏洵、苏辙、王弗、史氏都在座,他们边嗑瓜子边聊天。
苏洵对两个儿子语重心长地说:
“儿呐,皇帝恩准你们两人殿试,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好好把握啊!不要辜负欧阳大人的培养。只要是把题目答好了,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王弗等苏洵说完,接着话题说:“爹,依我看来,兄弟两人同科殿试,未必都是好事,还有可能是坏事。”
苏洵听闻,大吃一惊:“哦,我倒还没有想到这层意思。你说说看,怎么不是好事?”
“您想啊,夫君与小叔子都师从于您与婆母,他们的见解、观点、学识,都不分上下,皇上取谁不取谁,难分高低,无论取哪个,都对另外一个有伤害。”
听完大儿媳妇的分析,苏洵觉得颇有道理。
“正如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岂不是坏事吗?”
他挠了挠头脑,不知如何是好?
王弗喝了一口茶,迟疑一会儿,接着说:
“不如这样,如果皇上出题目,叫兄弟俩人作答,一个从正面,一个从反面。”
苏洵受到启发,赞同地说:
“这样的话,两人的答案都完全不同的,见解各异,反而让皇上听了与众不同,两人都可能皆取而有之。”
“是啊!”
众人豁然开朗,皆佩服王弗的见解不同凡响。
王弗幼承庭训,颇通诗书。十六岁,嫁给苏轼。
她对苏轼关怀备至,情深意笃,恩爱有加,堪称苏轼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