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刘琨,东晋天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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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何妍芳不对劲

三人坐在屋内,郭温两人焦急难安。刘遵喝了口茶,“凡事讲求先来后到,不如表哥你先说。”

温峤马上说:“我今日回来不久,何妍芳便派丫鬟前来,说要退婚。我追问原因,丫鬟却不愿细说,只道她亦不知。”

郭璞摇摇头:“大丈夫何患无妻,依我看是温兄过虑矣。老夫之事却刻不容缓。”

于是郭璞和温峤简单说了昨晚刘遵离开前,他俩的经历。

温峤反驳说“烟花女子,怎及他的终身大事要紧”。

刘遵见再不制止,两人说不定要打起来,于是连忙说:“表哥莫急,且让郭兄将跷蹊之处一一道出。”

郭璞乘机说:“还是刘贤弟有见地。”温峤也冷静下来,决定先听郭璞打探到的情报。

且说昨晚郭璞一番逢场作戏之后,问秋月最近有何异常人物曾与巧云接触。

秋月回想起众多恩客,说建康奇人异士众多,有人左股有十二黑痣,又有人脚上有六星,不知郭璞所找何人。

温峤嫌郭璞说话啰嗦,让郭璞直接说重点。

郭璞说:“据秋月所说,与巧云多番接触者中,有一比丘最为特别。此比丘早些日子不时前去碧玉楼,后来更点名要找巧云。

“此后巧云便举止怪异,不时念些佛偈,又在闺房内供奉佛像。”

“秋月也是此时方知巧云已死之事,伤心不已。她又说比丘出手阔绰,巧云有次夜半外出,她料定是去幽会,也诈作不知。”

郭璞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尊小型佛像。佛像是观音端坐在莲座上,左手抱一小孩,右手持杨柳枝条,面露慈祥笑容。

赫然是送子娘娘像!

“秋月说此物甚为晦气,老夫不拿去她也要砸个稀烂。”

和尚上青楼已颇为古怪,歌伎供奉送子娘娘,更是让人大出意料。此事果然如郭璞所说蹊跷之极。

刘遵追问到:“假母竟没对巧云失踪起疑?”

郭璞说秋月只管恩客钱财是否足够,是比丘还是阉人俱不在意。若然那比丘能为巧云赎身,日后巧云出家为尼也与她不相干。

郭璞说他又问了和尚特征,在巧云遗物也找不到其他线索,只好前来求助。

三人料定巧云十有八九是被此僧所害,但苦无证据。

刘遵心想此刻正是见识郭璞本领之时,于是开口道:“郭兄自有神通,不如即场起卦,看能否拨开云雾指点迷津。”

郭璞长叹一声,摇摇头:“昨日我已算了刘贤弟前来一事,须知窥探天意颇为折损心神,我又落水受惊,现时元气尚未恢复。”

温峤却微微一笑,:“表弟非外人也,你不愿说,便由我代为操劳。”

原来郭璞当年南渡至庐江郡,庐江太守胡孟康以为天下不至于大乱,不愿随他到建康。

郭璞深感苦闷,于是剑走偏锋,为胡孟康占了一个“败”卦,后者却不信。

郭璞只好自己先行离开。后来不过数旬,庐江便遭沦陷。

此卦当然是郭璞暗中做了手脚,自此之后,郭璞名声鹊起。他也顺势把自己包装成天命术士,再凭借平时的察言观色,自圆其说。

“老夫也是迫于无奈,方出此下策。世事万变,岂能光凭卦象处事。”

东晋等级森严,郭璞出自河东郭氏,父亲是西晋时的建平郡太守郭瑗。但大家族依旧看不起郭璞,更取笑他装神弄鬼。

温峤说:“建康佛寺多在城东及淮水南安民居之间。若要一一追查,可先由附近佛寺始。”

刘遵当场拍板,说佛门清净之地,要让他们大肆搜查没那么轻易,还是先去纪瞻府上一趟。回来路过佛寺再根据描述排查。

另外两人也没有意见,于是便准备一番,刘遵与温峤带上佩剑。郭璞也匆匆回家拿了罗盘——他住处就在附近。

三人很快来到乌衣巷口。

温峤心急如焚,正想加快脚步,刘遵却一把拉住温峤:

“我于路上反复思索,何妍芳如此低调行事,或连纪瞻也被瞒在鼓里。贸然上府,恐打草惊蛇。

“不如先在后门守候,看有否可疑人物出入。若仍无线索,便由我与郭兄借故拜访,试探何妍芳口实。”

温峤也知自己过于心急乱了方寸,刘遵分析确有道理。

于是三人又鬼鬼祟祟地绕路来到纪府后门,藏身在树丛间。

不知等了多久,刘遵正准备放弃,改为登门拜访时,却见一貌美女子从后门偷偷走出。

温峤低声说:“妍芳果真有异!”

刘遵示意温峤不要慌张,以免惊动了何妍芳。

却见何妍芳神色慌张,前顾后盼一番,才向城东方向走去。

三人一路谨慎尾随。还好郭璞在假母处已换了一身青绿袍,不然他之前那套大红袍,必定行踪败露。

温峤一马当先,离何妍芳最近,刘遵随后,郭璞拿着罗盘落在最后,还低声说自己能辨方向。

刘遵看了郭璞一眼,忍住了没说话。

他心想:郭璞你演得太入戏了吧,罗盘还能知道人的定位?莫非刚才隔空在何妍芳身上放了GPS,还是何妍芳有生物芯片。

太阳偏斜,何妍芳终于在东郊一座破庙前停下脚步。

她脸露诧异,不由自主地轻敲了两下门,却又转过身,踌躇在庙门前,往外走了几步又停在原地。

何妍芳轻咬红唇,似乎是立不下决心是去是留。

此时,庙门打开,一名僧人打扮之男子探出身。僧人见是何妍芳,嘴角一笑,竟从后便想将何妍芳抱起!

温峤大怒,他再也忍不住,冲出树丛拔剑便向破庙奔去。刘遵轻叹一声,也跑向破庙。

郭璞却大惊失色,连罗盘也扔了。他跑得丝毫不比刘遵慢,嘴上还说“正是此人!”

刘遵一时不知其意,郭璞大叫道:“颈上有黑痣,乃淫僧之异状!”

何妍芳突然被抱住,心中大惊,下意识全力反抗。她忽见温峤出现,便大声呼叫救命。

那和尚抱起何妍芳,迅速转身把门关上。温峤用力一踢,没有踢开,看来是有重物在门后顶着。

门后传来何妍芳挣扎反抗和惊恐之声,温峤焦急万分。

刘遵反手从衣襟里掏出两颗五石散服下,大叫一声“速让开”。此等紧急关头,顾不得其他了!

药效飞快,刘遵立刻感觉到全身一阵滚烫,他怒喝一声,佩剑一劈便将庙门破开。

温峤连忙踢开大门,见何妍芳衣衫不整,躲在佛案下,神情极度慌张。

刘遵心念飞转:还好来得及!何妍芳就算是偷人,也没必要如此委屈,必定是遭这僧人骗了。

温峤大怒,执剑上前与僧人搏斗。

那僧人竟也有几分功底,身影腾挪,一双铁拳浑厚有力,温峤一时也无法将僧人拿下。

“良家闺女果然比青楼艳伎更有滋味。只恨今日被尔等坏了好事!”

僧人也懂得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没有多讲。他右手一掷,几枚暗器激射而出,转身便逃。

温峤反应极快,立即护于何妍芳身前;刘遵用剑将暗器隔开;郭璞不会武功,缩在一旁看戏,也算躲过一劫。

刘遵心知药效持续不久,若要再服又对身体不利,于是大步踏前。

眼见僧人便要破窗而出,刘遵拿起案上净瓶,发力一扔——正中僧人后脑。

僧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刘遵此时也气血翻滚,十分难受,他料定此僧便是两案元凶,数罪并罚,不可饶恕!

僧人再次起身,又想施放暗器,刘遵已经疾步而至。

他左拳向僧人挥去,僧人侧身想避开,谁料刘遵右手之剑才是杀招——

只听见一声闷哼,僧人胸膛已被刘遵刺中。刘遵又上前补了两剑,僧人彻底气绝。

其实刘遵也想留下活口,但药效发作让他难以保持清醒,把妖僧除掉总比让他逃了好。

刘遵不忘在庙内粗略搜索,没有找到同伙,这才放下心来回到众人处。

郭璞见刘遵双眼充血,杀气腾腾,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刘遵心火大盛,当场脱下外袍。又见何妍芳楚楚可怜,心中顿时杂念丛生。

五石散果然是邪物!

刘遵咬紧牙关,捂着头夺门而出。

再不行散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行散无非是减衣散步,喝热酒和冲冷水等几种办法。

刘遵没有热酒,只能冲进淮水,以浇灭心火。

郭璞也识趣地将僧人尸身拖至角落,不让何妍芳看到,以免受惊过度。

他知道这僧人身上,必会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