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县中逼捐
春末时节，天空中飘着濛濛细雨，本是人间花草斗艳的好时候。
一年前，黄巢在路边沉睡，那时还没什么人经过，张振遇见倒地的他还能热心地捡回去。
现在的话就不可能了，路上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冀州是富裕之地，人口众多，黄巾起义后，大量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乱纷纷往幽州跑。
这就是流民，他们大部分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跟着人流一直往前。一部分运气好的能被官府吸纳，还有一部分会被地方豪族收拢，成为其奴仆或者隐户。
还有一些运气不好的，走着走着就到了极限，一头栽倒在路边，再也没能爬起来。
冒着雨赶到了县府，公孙瓒带着一群人正在等他。
看到黄巢英武的步伐走了进来，大部分人心中都暗暗松了口气。
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黄巢对着公孙瓒行礼道：“公孙使君，匆忙召我有何要事？”
公孙瓒道：“今日召你前来，是候郡守和我看重了你和麾下义从的勇武，欲同你共商抗蛾贼保国土之要事。你且先去坐下，我自会一一讲明。”
黄巢闻言，应了一声，空着的桌案前席地而坐。
公孙瓒继续道：“如今黄巾贼作乱，天下各州皆受波及。那贼人张角乃是冀州巨鹿人氏，过去也曾多次来我幽州传道，尽管我涿郡此时还未受波及，可生死之事，不可不谨慎待之。”
“为了应对蛾贼，郡中已暂设都尉，召集五千郡兵整训。可黄巾势大，稳妥起见，我欲响应天子之诏兴义兵，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东汉时期的郡国军制相较于西汉有了很大不同，光武帝刘秀裁撤了郡国常备军，不设郡尉，军政大权都交予郡守一人。
郡内如有战事发生，郡守会暂时任命一个都尉，再临时募集参加过训练的民兵去战斗。这样的将和这样的兵，自然毫无战斗力可言，初期黄巾军才能起那么大的势。
这些问题郡守和公孙瓒都知道，或者说但凡了解国家军制的人也都知道，五千临时募集的郡兵可带来不了安全感。
“我等赞同。”
“...”
这是大家都好的事情，在座所有人都没有反对。
于是公孙瓒继续道：“既然列位都同意了，那自然也知道招义兵是需要钱粮和人的吧？不知各位是打算出人还是出钱粮呢？”
面对公孙瓒这个问题，在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见这些人不回答，公孙瓒怒道：“诸位一言不发，难道是想等黄巾杀过来再向他们求饶？”
今日公孙瓒请的这些人，大部分是县里的豪族，每一个都比张飞家富裕十倍以上。还有的少数的几个是县里面比较活跃的大游侠，平时就不安分，喜欢舞刀弄枪。
哪些人出钱粮，哪些人去带人厮杀，其实一开始就是定数。
地主豪族之家大都有一个习惯，只想入，不想出，能占便宜就一定占便宜，能获利就可以丢掉良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持续积攒这么大家业的主要原因。
这些人互相挤眉弄眼，才有一人带头说道：“我自知不是上阵杀敌的料，为了抗击黄巾贼，我愿忍痛捐三十万钱。”
有了个带头的，其它人跟着说道；“我也捐三十万钱！”
三十万钱？那能做什么？你们是涿县最富的家族，难道要其他穷苦之人白白卖命去保护你们的家产？
黄巢冷眼旁观，刘备面上难忍怒色，公孙瓒笑了。
“列位家资就没有低于千万钱的，生死关头，捐区区三十万，想与我讨价还价，莫非是以为黄巾贼来了，也会和你们讨价还价？”
其中一人面露难色地回道：“公孙县令明察，非是我等不愿出力，而是家中资产大都在田亩之上，无过多余钱可用啊！”
刘备忍不住了，大声斥道：“尔等睁眼说瞎话，可敢对天发誓耶？”
那人也怒道：“我何时说了瞎话？发誓？有何不敢？”
黄巢在一旁听着都无语了，此时刘备还是太嫩，这些人既然敢厚颜无耻的说这些话，那怎么会怕发个誓呢？若是上天真管这事的话，这人间又怎会是这样呢？
不过黄巢继续稳坐原地，他知道今天有人会出手搞定这些人的，若是这种小场面都压不住，那公孙瓒也就不配成为后来的一方诸侯了。
果然，接下来公孙瓒的一句话让这些人全体色变。
“既如此，那诸位就捐三十万吧，等黄巾贼来了，县里一定保守秘密，不会让贼人知道诸位家中资产的。”
“公孙县令，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威胁我等？”
公孙瓒冷冷回答道：“黄巾贼众大都是活不下去从贼的农民，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更喜欢去哪一家？等他们来了，平常人尚能活命，你们这些人，其恨不得挖心啖肉！”
...
在公孙瓒言语的逼迫下，这些人退缩了。
“公孙县令，那要我等捐多少，您说个数？”
公孙瓒道：“三百万！”
这些人松了口气，说道：“三百万还好，我等几家多凑一凑就可。”
公孙瓒为他们纠正道：“是每家三百万。”
“每家三百万！？”
“我家哪有三百万？”
这话似乎用力踩到了他们的尾巴上，一个个反应都极其吓人。
如果不是早知道他们的底色，还可能真让他们给骗到，公孙瓒只是静静看着他们表演，完全不带搭理他们。
闹腾了一会，这些人发现公孙瓒只是笃定的静坐，也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认命。
有人说道：“公孙县令，我家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三百万钱，不如先捐一半，剩下的待我回去后再慢慢凑上。”
一百五十万钱？这个数字已经符合公孙瓒的预期，他也知道，在黄巾贼拿刀子逼到他们脖子前，这些人是不可能捐三百万钱的。
至于回去后慢慢凑上，这种话听听就好了，过了今天这坎，他就回去开始转移财产了。
不过公孙瓒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环顾了其它人，问道：“你们呢？”
“我等也一样！”
...
公孙瓒说道：“行，那我便给你们几天时间去凑剩下剩下的一半。前面的一百五十万，明日就得送到县里。我这是响应天子号召诸位捐献，如若反悔，便是欺君！我将以大不敬之罪严惩之！”
这话一出，瞬间就有两人变了脸色。
有人回道：“公孙县令放心，我等不敢。”
陪这些人演完，公孙瓒略显不耐烦地说道：“那就都快点回去准备吧！”
这八人走后，面对剩下的勇士，公孙瓒的面色一下就和善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