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奈我何?
“我得知严家倒后,县内其它六大家族花钱买走了严家的田地,这些钱乃公家之物,黄县尉是不是应该拿出来?”
新县令倒是做了点功课,一边是权,一边是钱,两个问题直奔黄巢,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县里的局势。
想法是好的,方向也是对的,就是选错了人。
要是一般的小县尉可能或多或少都得交出去点东西,以免和上官闹得太僵。
但黄巢可不是一般人,想从他这儿白白占好处?
不好意思,兵一个都不给,钱一文都别想要。
黄巢佯装暴怒:“是何人跟县令说的?简直一派胡言!”
县令被他突然放大数倍的嗓门吓了一跳。
“黄县尉何故发怒?”
黄巢怒道:“县里的六大家族从未买严家的地,更是从未给过我钱!说此话的人其心可诛!”
见黄巢矢口否认,县令给主簿使了一个眼色。
“此事众人皆知,那日黄县尉当众鞭挞那员小吏,而后宴请六位族长,不正是为了此事?”
黄巢回道:“一说此事我就来气!那小吏和几个大族不知有什么勾当,严家竟然只留了三千亩地,我去找他们讨要说法,结果无功而返。县令若是有本事,可以自行去找这些大族把田地要回来!”
县令和主簿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差点以为是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不对。
“可县里众人都这么说,难道他们一起来骗本官不成?”
黄巢质问道:“是谁在信口雌黄?说我拿了大族的钱财,可有证据?叫他出来和我当面对质!”
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县令动摇了。
主簿跑过去附耳说道:“明公,莫要被这小子骗了,这事情由大族中人所说,绝不可能有假。”
蒋震心中怒了,好一个无礼贪财的小子,独吞这么多钱,把自己这上官置于何地?
他怒喝道:“黄县尉!此事县内皆知,你莫要再装模作样,小小年纪就这么大胃口,小心撑坏了你的嘴!”
黄巢继续狡辩:“我何时装模作样了?拿了就是拿了,没拿就是没拿!县令可自行去找六家族长去问!”
瞧不起的小子竟然如此恬不知耻,简直是把自己当傻子一样,蒋震破了功。
他起身威胁黄巢道:“黄县尉,本官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钱交出来,我定要上报郡里治你一个贪赃枉法之罪!”
黄巢也毫不相让,猛地站起身回怼:“钱,我没有拿过。罪,蒋县令有本事就去郡里给我安上!告辞!”
说完这句话,黄巢便拂袖而去。
临走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邓仓加了一句:“你去把城里咱们所有的兄弟都叫上,现在全部跟我回营!”
自己的官威竟然没用?
蒋震急了,立刻大声喊道:“我不同意!谁敢?”
邓仓根本都不回头看他,利索地应道:“诺!”
说完,几人就要走出去。
蒋震追上来大喊道:“县卒呢!给我拦住他们!”
县令和县尉撕破脸该帮谁?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
马上有县卒听令拦在门口不让黄巢三人离开。
张飞见状,走到前方开路。
四五个县卒上来,张飞都不用拔刀,对着他们大喝一声。
“滚!”
这一声像是天降惊雷在耳边炸响,配上张飞杀气腾腾的面容,县卒们当场吓得瘫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在外边休息的二十义从听到动静也立马赶过来,拔出佩刀虎视眈眈。
黄巢见状举手下压,制止了义从们进一步的动作。
“住手,把刀剑都收起来。这城里还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
义从们于是把刀插回鞘中,在门外站成两列。
黄巢走至门口台阶处,扶着剑侧身看了一眼蒋震。
“黄某所得,都在剑锋之上,公若想要,尽管来取!”
这时阎柔把马牵了过来,黄巢翻身上马,带着义从离开。
只留下颜面掉落满地的蒋震一伙。
他望着黄巢骑马扬长而去的背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咬牙切齿地说道:“骄兵悍将,不过才当了几天县尉,就猖狂至此!本县一定要上书郡守弹劾他!”
说完,自己也转身拂袖离去,留下一堆看戏的小吏面面相觑。
县令和县尉撕破脸干起来了,这是多少年都没听过的事情。
着实...好看。
而后也各自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铁打的小吏,流水的主官。干他们这些本地人何事?
黄巢率众人回去的路上,有人欣喜有人忧。
张飞和阎柔是喜的,大丈夫就应该纵马奔腾,哪里能在一间阴暗的房子里受气?
阎柔面露崇敬之色:“大兄,你那天宴请豪族,竟然就料到会有今天。”
邓仓则担忧地说道:“曲长,咱们和县令撕破脸,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黄巢笑着回道:“能有什么隐患,此事最多就是蒋震本人恨极了我,至于其它?那办差的小吏已被鞭子抽死,秘密所留口供也被我焚毁。几个大族那边,也绝对不可能承认给我送了钱。只要黄巾之乱不平,这些事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邓仓再问道:“若是黄巾之乱平了呢?”
“若是平了,我们岂能一直在此处?那时他一样奈我不何!哈哈哈哈~”
说完,黄巢猛地挥鞭,策马跑在前头。
统帅的自信感染了其它人,纷纷策马追了上去。
...
蒋震在黄巢这里吃了瘪,心中不服气,又把主意打到了县里大族的身上。
他也学着黄巢在县府内宴请六个族长,一上来就是好酒好菜摆满桌子。
那些族长们也不给他客气,吃吃喝喝说着恭维的套话。
酒过三巡,感觉气氛到位的蒋震说起了正事。
“各位族长,我初来本县就听到了一桩事情。本地的大族严家和黄巾贼勾连,反被黄巾灭族,当时前任县令已逃,他们家留下的那上万亩田地就被各位代管。如今县里重归正常,那些田地是不是应该交还呢?”
蒋震的话让六个族长心中冷笑。
县令和县尉公然撕破脸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就知道这些当官没安什么好心,黄巢那凶人占了我们便宜也就算了,你还想梅开二度?
六个族长打着哈哈说道:“县令说笑了,我们从来就没有占过严家的田,何来归还一说?”
蒋震知道这些人不会承认,便威胁道:“我可是知晓各位族长给那黄巢送钱一事的,怎么,诸位觉得我堂堂一个县令就比那县尉好欺负?”
几个族长当即矢口否认。
“县尊不要胡言,我等从未给黄县尉送过钱。”
承认给黄巢送钱就等于承认占了田地,承认占了田地那他们就成了县令砧板上的肉。
来回拉扯无果,蒋震想要退而求其次,想讨要点钱财。
“田地这事不清楚,但严家的奴婢带着钱粮跑到你们那,这事总该是有的吧?”
可几个族长又怎么可能送两次钱呢?
“从未有过此事!”
蒋震气极想要掀桌子,可本地的大族也不是好惹的,你是县令没错,可我们背后也不是没人罩着的!
就那个在郡里当功曹史的女婿就能让蒋震没辙。
最后双方不欢而散。
大族们心里明白得很,县令虽然官大,对他们没实际的威胁。
而黄巢那厮不同,严家什么情况?被自己养的黄巾贼反噬?
他们当然不信,只是这事不可说罢了。
...
县令在城内,县尉在营中,容城这样的格局维持到了四月。
突然某天,一个消息传来。
广阳郡,被黄巾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