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凉”药苦口,但有毒
天朗气清,暖风吹得人心情舒畅。
叶南棠倚靠在自己院中的方榻上,悠然地翻书观瞧。
而云鸢却在一旁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看院外,又看看姑娘。
“你再这么心急,我就要让你去抄佛经了。”
云鸢嘟着嘴:
“好姑娘,快别唬我了。”
“明天就是和云雀约好的日子了……可到现在咱们还被老爷关着禁闭,可怎么办才好啊。”
叶南棠环顾一周,确认一早派出去做事的下人们都还没回来,才伸手捏了下云鸢的鼻子:
“急什么。一会儿不就到我喝药的时间了嘛。”
云鸢一头雾水,悄声嘀咕:
“和喝药又有什么关系,早知道那天老爷发那么大的火……”
就不该直接动手,图一时痛快了。
后半句云鸢到底忍回了肚子里,没敢说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惩戒自己院里的下人,还成了叶慈指摘小姐粗鄙庸俗的借口。
她也不明白,明明赵婆子犯了这么大的错,还能继续留在院里,越发放肆。
叶南棠合上那本《战国策》,笑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就算我们不责骂赵婆子,老爷也会发脾气、关禁闭的。”
毕竟今天是国子监的六艺比试。
上一次马场回府后,她每日一盅的汤药就变成了一定要人看着她咽下才肯罢休。
她可太了解自己的便宜父亲了。
既然心里有了顾虑,就算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自己和宋尉落马有关,也不会赌这一丝可能,让自己再挡宋尉的青云之路。
她拿起从裴府带回的长春花,细细端详着花茎。
随后,从中掰折,将白色的汁液滴入旁边的半盏茶中:
“况且,就算他不生我的气,也肯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把赵婆子调离玉京阁的。”
看着云鸢似懂非懂的样子,叶南棠招呼她附到耳边。
“什么!”
云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云月是太夫人专门拨到玉京阁来伺候的,这她心里有数。
可她在府里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赵婆子竟然还是老爷手下的人?
这院子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都要漏成筛子了!
云鸢想了又想,还要张嘴问些什么,却看到另一侧房门转开,赵婆子一脸嫌弃地端着汤药罐子走了过来。
“咣当!”
赵婆子直接将药罐放到桌上,吊儿郎当地看着叶南棠,忿忿不平道:
“姑娘,喝药吧。”
云鸢面上变颜变色的,大声质问道:
“你这老货!有你这么糊弄的吗!你是要姑娘直接抱着罐子喝药不成!”
赵婆子反一脸嚣张地顶嘴道:
“你服侍的好,那你自己去服侍啊!我怎么知道喝药的汤碗放到哪儿了。”
云鸢都快气死了:
“这汤药本来也不归你管,快滚快滚!”
“那可不成。这汤药可是太夫人请来的药方,老爷专门叮嘱过良药苦口,不能浪费。每天都要人看着姑娘喝下才行。”
说完,赵婆子更是满脸的嘲讽:
“姑娘不是以太夫人马首是瞻吗?那这心意还不是得快快领受才好。”
姑娘有气,她还有气呢!
自从前几日姑娘扇了自己一巴掌,却没等来任何老爷和太夫人的呵斥,赵婆子就心领神会,那个云月说的,确实不假。
这狐假虎威的千金有什么可怕的?
自那之后,赵婆子干的活是越来越少,其他人摊到活计也不敢有怨言,更别说还有狗腿子,偷偷拿走给叶南棠准备的糕点来孝敬她。
风头甚至都盖过了一等丫头云月,俨然是玉京阁下人们的一把手了。
今天,本来赵婆子正美美得在房里睡回笼觉,却突然被人一把拉起,说她们今天都有事情要忙,给姑娘煎药的差事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打搅了自己的美梦,她没直接薅着叶南棠的嘴给她灌下去就已经是仁慈了!
叶南棠微微蹙眉,瞧着药罐里半温不火的,想也知道赵婆子在浑水摸鱼。
“这药冷了,是有毒的。你且再去热好送来。”
说罢,叶南棠看向云鸢:
“另外,让云鸢带着你,好好认清楚碗放在哪里。”
赵婆子横肉一拦,挡住了云鸢的去路,不满道:
“我说姑娘,没碗你拿那茶盏喝也行啊,哪有药凉就能有毒的啊,你呀,可真是娇贵。”
云鸢气不过,还要同她上手,却因为体型相差太多,被赵婆子一手掀了回去。
“我就直说了吧。老奴有老爷和太夫人撑腰,您就算再告一次,告到太夫人那里,也换不掉老奴。”
赵婆子越说越起劲儿,干脆用力将药罐推到叶南棠胸前,面露凶光:
“你休想让云鸢这个贱婢耍什么花样。给我喝!”
叶南棠怒目而视,刚好用余光瞥到做工回来的下人,都躲在院外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
终于,人证也到了。
叶南棠勉为其难地抱着药罐,双手颤抖着将里面的汤药倒进一旁的茶盏里。
茶盏底儿浅,叶南棠分了四杯才将药全部喝下。
赵婆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就对了。咱们互相行个方便,毕竟都是奴仆,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还没等她嚣张够,就看到叶南棠嘴角泛起了白色的沫子。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云鸢赶忙起身扑到了姑娘身上,着急忙慌地来回查看,又回头朝院外的其他人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是都死了吗!叫府医来啊!!”
赵婆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真……真有毒啊?
一群人赶忙把叶南棠抬回屋里的床榻上,又连忙请了府医过来搭脉问诊。
忙活了半天,直到把闭门礼佛的姜氏都惊动过来,才结束了闹哄哄的局面。
“到底是怎么了。”
姜氏坐在榻沿上,沉声问道。
张府医擦了擦汗,思量着开口回道:
“夫人,小姐应当是一不小心喝了有毒的汤水,幸好小姐本身体虚,对这汁水反应极大,我已帮她催吐,想来应无大碍。”
姜氏沉下面色,看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奴仆,问道:
“今天煎药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