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剑穗

陈岁回到房间，手指摩挲着那把古朴的长剑。剑身上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打开剑匣的时候，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林伯伯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集储剑器于一身。

剑匣中有三把剑。

一把是寻常常见的青钢剑，但剑身上有细密的铭文；一把通体漆黑，只有一面剑锋；还有一把最为奇特，剑身弯弯曲曲，宛如一条游龙。

陈岁取出一把剑，小心地放入剑鞘。当他碰到剑柄的那一刻，体内的血液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

那些符文开始发光，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如同萤火虫般明明灭灭。

“不坠青云......”陈岁低声念道。这是父亲的遗物，剑柄上还留着他的血迹。

当他抽出长剑时，剑身发出一声轻鸣。剑锋上闪烁着青蓝色的光芒，不似凡间之物。

这时他注意到剑格处刻着一行小字：九霄之上，唯我不坠。

陈岁心中一动。这段话和他额头上的印记极为相似。

窗外，夕阳已经快要落下。暮色渐渐笼罩着这座小院。

远处传来钟声，这一次不再是普通的钟声，而是一种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声音。

漆黑的屋内，陈岁盯着最后一把剑——那把漆黑的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把剑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陈岁没有回忆，伸手去取剑。当手指触碰到剑穗的刹那，陈岁浑身一震。

那不是普通的剑穗，而是一缕黑发。发丝很长，打着精致的发结，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幽香。

这绝不是林伯伯的东西。林伯伯不可能会有这么细腻的手工，也不会使用这种少女风格的首饰。

但陈岁认得这个。

三年前，在那场大火里，有个女孩就这样握着这把剑，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林萱......”陈岁低声呢喃。他不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要抓她。为什么仙君会选中她。

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她一直留在这里，等待着某一天的到来。

而现在，仪式终于开始了。

又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若有若无的花香。

陈岁忽然明白了。这不是一场关于神灵的选择，而是捕食者的狩猎，那些所谓的仪式，不过是狩猎的过程。

而他，恰好也被选中了作为猎物之一。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唤灵者的下落，并找出那些袭击林伯伯的真凶。否则等仪式完成，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陈岁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这座承载了他太多回忆的宅院，或许很快就要成为废墟。

但他别无选择。手中的长剑微微震颤，剑身上隐约有血色符文浮现。

他迈步走出院落，背后的大门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

陈岁去衙门的时候，许尉还没有回来，沈石韧正在门口洗剑。

陈岁远远就看到沈石韧的身影。他双手持剑，正在井边打磨，剑花四溅，水珠飞溅。

“来得正好。“沈石韧头也不抬，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剑刃，“我让人去找了你半天。”

陈岁走近几步，看见沈石韧手中是把名贵的青钢剑，剑身上隐约能看到几道古朴的纹路。

“我知道你对林萱的事情很生气，“沈石韧停下动作，“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神灵会选择她。”

他抬头看向陈岁，目光落在对方额头的印记上：“所以我要亲自去查，许县尉已经去排查可能会唤灵的人选，我会和你一起去。”

“今晚不是我们的对手，“沈石韧缓步走着，神色凝重，“那个林萱，怕是已经成为某种......容器。”

他停顿了一下：“而神灵需要更多的容器。但选中和驯服都需要时间，所以他会有帮手。”

陈岁心头一紧。

沈石韧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要特地在林萱身上留下那些爪印？

“神灵选择了人类作为载体，“沈石韧继续说道，“他们会和普通人不一样。你额头上的印记就是个例子。”

陈岁抿了抿嘴，说道：“我会一些剑招，也可以帮忙御敌。”

“有点剑招？“沈石韧收起长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和林伯伯的关系倒是很密切。”

他从怀中取出那颗银白的灵鸟，交给陈岁：“带着它，有事随时叫我。“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保住性命要紧。”

这话说得极有深意。陈岁接过灵鸟，能感觉到它的羽毛比早上时更加温润。显然，它在被注入新的法力。

“你说我适合做猎人，还是猎物？”陈岁忽然问。

沈石韧认真思考片刻：“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最好两者都不要。”

远处的钟声又响起来了，伴随着若隐若现的花香。

“走吧，“沈石韧转身向前走去，“让我们看看你的剑法如何。顺便告诉那些选中的人——你是第九个。”

话音刚落，一阵怪风刮过。空气中飘来一股甜腻的香气。

“时间不多了，“沈石韧忽然加快脚步，“现在城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我们要快点行动。”

他们沿着幽暗的街道前行，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陈岁站在武馆二楼，透过窗户望着下方聚集的人群。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八个衣着各异的人聚在一起，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他们脸上都带着茫然和惊惧，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

武馆的门被重重封住，四周戒备森严。

许尉站在门口，对着那些人说：“诸位稍安勿躁，我只是请你们协助调查一个案子。”

陈岁仿佛看见了其中一个女人突然抬起头，额头上隐约浮现出红光，她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竖瞳。

其他人好像也开始发生变化。有的身体膨胀，有的缩小，还有的关节扭曲变形。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额头上都出现了某种印记。

有的是兽形，有的是符文，还有的根本就是一张残缺的人脸。

沈石韧在陈岁身边低声道：“你能够看到吗？这些都是被选中的人。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很特别，对不对？“沈石韧眯着眼打量着下面的人群，“年龄跨度这么大，从十八岁到六十岁的都有。这意味着神灵同时在搜寻不同年龄段的人类。”

陈岁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年轻女孩，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额头上浮动着青灰色的符文。

而在另一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同样显露出异常，他的手臂延长成爪状。

“还有这种正常范围的......“沈石韧指着一个中年人，“表面看起来很健康，但实际上已经开始异化了。神灵选择的范围很广，不仅仅是那些显而易见的'非人类'特征。”

陈岁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人既然都已经开始异化，为什么还能保持正常的生活状态？

他们到底是何时被选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