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孙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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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破敌(二合一)

韩当和孙策摸上石桥时,还有些不敢置信。如此战略之地,竟然无人把守?

这情况有多匪夷所思?韩当甚至怀疑其中有诈,停下步来跟孙策商议可能性。

“不管是不是疑兵之计,石桥都得砸掉。”孙策也不敢赌,但他知道石桥不断,颍川战局就无法分割。制胜之机,就不可能出现。

韩当点点头,他不在乎前路凶险与否,只要有人在旁拍主意,他就真敢去干。当下挥手,身后带来的三百死士,分成三股扑向石桥。

可一直等到他们完工,石桥塌陷在河中发出巨响,所担忧的伏兵都没有出现的迹象。

见此,韩当和孙策都是心情惆怅,难言的情绪,充斥在两人内心。

他们原想着三百人能活着回来一半,就已是得天之幸,没想到刘辟、黄邵等人当真如此疏忽大意。

返程的时候,孙策更是琢磨其中原因。问题还是在敌军决策上,战斗意志的不坚定,才让敌将错招频出。要打,就该选择己方有利地形。要和,更该在他们出现时就递上消息。

当一个人面露两难之境,左右摇摆之下,他们以为自己在赌对错的概率。最后的选项,往往是挑中最差的一手。

不过此次能进展顺利,还是因为本军行动够快。

兵贵神速,诚不欺我。

一直回到营中,孙策都在心中总结利弊得失。韩当脸上更是豪情万丈,事到如今,黄邵的形势已经越发被动。

“少将军,今夜可要再派人去夜袭?”

韩当忍不住打趣。

孙策不禁失笑,“本来没这个想法,韩将军既然提了,就让文长他们走一走,让黄邵少睡个安稳觉。”

石桥被断的消息,已经传遍全营,不少士卒发出欢呼声。其实他们大多数都不知道高兴什么,只是看身侧袍泽不住叫唤,跟着瞎起哄罢了。

两人安抚一遍将士,又来到帐中沙盘前。从沙盘上看,现在滍水和汝水还有两座桥。一座在自己手上,它在北门外。另一座在何仪、何曼手中。不过此地距离太远,暂时不用想着远击的可能。

见孙策还盯着石桥不放,韩当忍不住道:“还要砸?”

孙策斩钉截铁道:“砸。”

韩当不禁莞尔,若不是知道孙策的出身,他都要以为孙家祖辈是匠人呢。

“砸了它。”孙策指着北门的石桥,“刘辟除了搭船渡河,只有绕行二何所在的石桥。”

真要绕上这么一大圈,刘辟都可以替黄邵收尸了。

“就怕他跑了。”韩当很是惋惜。

孙策却不在意,他们此行的战略意图是打通粮道,这是首要目标。跑了个刘辟也无所谓,往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而断了这路人马增援的可能性,黄邵就如王八没了手足,只能缩在壳内等死。有他们这伙人顶在面前,冒然撤退,一旦被撵上,发生溃败,黄邵将万劫不复。

若是兴兵来战,他们手头也有一万六的兵马,依托营寨之利,吃下黄邵的三万人不是问题。

只要人数差没有达到数倍的程度,官军的作战能力,只会比黄巾强。更别说对方营中,可能还掺杂老弱妇孺。

唯一要担心的是何仪、何曼的变数。他们来,或者不来,真要交给揣测吗?孙策几番思量,还是不想打没把握的战。

“得出奇兵,惊一惊他们。”他如此说道。

韩当有些跟不上思路,一副懵懂模样。往日头疼难题的人,都是孙坚、朱治。

“将军传令吧,让朱将军率部前压,接过营中防线。你这一部外移五里,卡住这个小坡。黄邵来,你们就打反击。他若不来,你们就步步前压,形成左右围攻之势。我去探一探二何的底气。”

孙策决定亲率骑兵,在半道等一等何仪、何曼。他们若是来,必然昼夜奔驰,劳师远征,自己就能以逸待劳,沿途骚扰。若是不来,正好让本军主力慢慢蚕食黄邵。

韩当瞧出问题的关键,直接道:“假如他们真的来,你能拖几天?”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孙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只能保守道:“一天。”

闻言,韩当摇摇头,他一直统帅先锋营,很清楚攻坚的难度,直接伸出手指,“最少两天。我亲自带人冲阵,两天内,定能击败黄邵。”

重压在身,孙策展现出超越常人的担当,缓慢点头。

两人定下计策,一个派人出营继续砸桥,断了刘辟增援的可能。一个派出传令兵,顶着夜色往中军奔去。

当夜,朱治收到前线的战报,马上号令全军前进。军中哨骑奔走四方,散开的范围足有数里,提防着伏兵的可能。

中军内,又飞驰出八百人的骑兵,在孙贲的带领下先行一步。他们抵达先锋营时,天才蒙蒙亮,路上只有仨个倒霉蛋掉落马下,摔断了腿,一个伤重不治。

孙策在帐中休整过一夜,听到邢道荣说援兵已至,赶忙提着头盔走出营帐。

“伯符。”孙贲很是热情的打招呼。

孙策笑着点点头,又拉住对方询问人数。得知对方有八百个骑兵,心中更是大喜。坚守两天的底气,又多了一些。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孙策挥挥手,这次孙贲还多带了些军马,足够先锋营的六百人使用。

一千四百人分成五部,每次二三百人,还是以袭营为由,从黄邵的营前跑过。只是这次,他们已经深深插入敌军内部,将身形隐藏在半道。

为了迷惑敌军,魏延出了个馊主意。让每个领头的人,都系上红袍,以假乱真,造成骑兵反复出击的情况。

至于这主意,是不是他自己想穿一穿红袍过过瘾,就不得而知。

邢道荣心中最是遗憾,他是孙策的亲兵,可是过胖的体型,实在没有合适的坐骑可以使用。只能坐视魏延、邓芝快活出征,自己留在寨中坚守。

午时刚过,朱治已经率军进入营寨。他跟韩当一合计,也觉得孙策的计略无误。该考虑的地方,都有后手预备。

两人立即分头行动,一个带着先锋营南出营寨,盘踞小坡。中军的一万人,更将营寨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还要等半天,这段时间是给刘辟、黄邵反应,看他们到底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更是在等孙策落位汝南境内。

刘辟的位置,只能看到营寨中升起新的军旗,却不知道具体的人员调动。派人坐小舟渡河,将朱治前压,石桥悉数被断,自己无力救援的窘迫一说。

气的黄邵昂天大骂:“大贤良师就是死在你们这些虫豸手上。”

好在,他也清楚事态紧急,马上派出人,搭乘小舟沿汝水南下,去找何仪、何曼求援。

他们想再来次围攻。

…………

…………

孙策选定的位置很有趣,是在两处小坡的凹谷中。小坡才两人高,连丘都算不上。这个位置刚好卡在黄邵、何仪中间。

这二人距离黄邵,哪怕全速行军也要一个昼夜才能抵达。自己从此地出兵,不论向前、向后都有伏击的机会。

之前几次小打小闹,已经让这些初出茅庐的骑兵,对孙策的决定很是信服。

混迹其中的魏延,虽有些可惜自己不能统领属下作战,又觉得骑兵作战滋味更妙,此刻正缠着孙策要当一当先锋官。

“你有这力气,不如好好休息。”孙策毫不留情拒绝,非他舍不得一个先锋官。而是中军的骑兵初至,他自己若不能身先士卒,怎么能带动全军一心克敌?

“你要还穿着这身红袍,小心被人暗箭所伤。”孙策倒反过来提醒他。

魏延是任侠出身,最喜欢出风头的事情,此刻更是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是不怕吗?我是更怕弟兄们不知道我在那。孙策摇摇头,也不去管魏延。转头就让众将士分批歇息,顺便给马蹄裹布,口中横塞布条,以防走漏风声。

万一发生夜战,他们还要给军马蒙上眼睛,以防火光照射,让军马止步不前。

准备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在孙策的等待下,黄邵第二封求援信,也是赶到何仪、何曼军营。

朱治大军出击,黄邵是火烧屁股,自知性命垂危。何仪被信使催烦了,跟何曼抱怨道:“催催催,就知道他是个不牢靠的。一万多人,就把他吓成这样。”

“罢了,你还是选些精壮速去救援。他要是降了,我们的处境太麻烦。”何曼面露担忧,他也不想出兵。

可刘辟、黄邵一直派人来,不拿出个姿态如何交代。

谁叫他们四个相互约定,要打一起打,要降一起降。这种话虽没有约束力,可真不当回事,以后大家连兄弟都没得做。

“你也小心些。”

“放心,大营有我在,不会出事。”

两人商定一番,由何仪领军中三万青壮,趁着傍晚未至,直接朝黄邵的方向奔去。

军情如火,一旦踏上征程,何仪不免叫手下人加速,再加速。这般疾行到夜深,他们才直接沿河扎营,稍作歇息。

仓促之下,营寨就不要想了。在门口摆上些拒马,已经是何仪为数不多的经验。

躲在暗中的魏延,将一切看的真切。赶忙翻身,朝孙策的位置奔去。

“找到了,找到他们了。”

“可有安营扎寨?”

“就几根拒马,咱们一冲就垮。”

孙策还不放心,自己猫腰摸上来,亲眼看过才确认实情。又叫部下歇息半个时辰,等到何仪的人马沉浸梦乡。他才挥挥手,领着众人骑上坐骑,站在小坡顶。

夜袭,讲的就是隐蔽。孙策没有说些废话鼓舞士气。站在暗中,他默默抬头望天,他还在等。等西边那抹乌云飘来,遮住天上的银盘。

这时间不久,也就几个呼吸。等到大地被黑暗笼罩,孙策才抬手握紧拳头,示意全军跟紧自己。随即一马当先,开始顺着小坡的高度,慢慢加快马速,朝前飞驰。

少将军身后红袍迎风飘舞,很是醒目。魏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现在,他身上也有红袍呢。

快哉,快哉!

被布包裹的马蹄,在大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为了避免动静太大,出发前,孙策连马蹄钉都叫人卸去。如此万全准备,让他们一路摸到营前,都没被人发现。

对面守夜的士卒还在打瞌睡,隐约间,他们似乎听到什么异动,正要起身张望,就看到孙策已经率人杀至营口。

冲撞发生在一瞬间,士兵口中的‘敌袭’还未喊出口,孙策已经一枪刺入其身体。

“冲,继续冲。”身后的魏延,紧跟着冲入大营,见势举刀大喝,“都给我杀。”

一千多人顾不得隐藏,开始在营中四处驰骋。

火是一定要放的,孙策知道他们不是虎豹骑这样的重骑兵,冲击力着实有限。一旦马速慢下来,这些骑兵都会被敌军围困致死。

将卫兵竖起的火盆挑飞,砸在远处的营帐上。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势,孙策拿出首先准备的火把,将其点燃,四处投掷。众人有样学样,如此一路跑,一路烧,不过半刻,就将大半个营地点亮。

才被外头的喊杀声惊醒的何仪,慌不择路的窜出营帐,就看到眼前的惨剧,他神色一慌,连喘气都顾不上。

只因面前,正有好几个士卒躺在地上打滚,妄图熄灭身上的火焰。剧烈的疼痛,让他们不住发出哀嚎。空气中,既有肉烧焦的刺鼻气味,亦有浓烟滚滚遮蔽视线,将人心的恐惧无限放大。

再看远处,大片的营帐被火点燃,正在一座接一座燃烧。有些刚睡醒的士卒,是带着满身的火焰四处狂奔,着实骇人。

那些刚惊醒的士卒,见到大火下的惨剧,更是没有抵抗之心。机灵些的就往旁边的河道跑,傻一些的就往后军处避让,以逃避孙策等人的刀锋。

何仪想过重整旗鼓,心中勇气再三鼓起,可看着如此混乱的炼狱景象。连片刻犹豫都没有,他就立马决定转身后撤。

黄邵能不能活不知道,他可不想死啊!他刚纳了个汝南的世家女,好日子还没过够。

何仪拉住十几个亲兵,正要让他们护着自己逃离此地,却不知自己已经引起孙策的注意。

火光照的四周亮如白昼,孙策早就看到何仪身侧围了一伙人,还以为对方要聚兵对抗,岂能轻易放过。

他自小习武,更是艺高人胆大,直接驱马杀上来,长枪刺出几道虚影,将拦路之人一一杀尽。

何仪甚至没来得及喊出请降的话,孙策的枪尖已经刺入喉咙,这等距离,就算来上一百次,孙策也不会失手。

杀了一将,孙策顾不上检查何仪的身份,又在营中边杀边走,只要发现谁有聚兵的迹象,立刻挥枪杀到。

对于他这样的武将,眼前的乱局混战,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路上虽有些凶险,可闪展腾挪间,心中热血亦是沸腾。

大丈夫,当如此。

一连又杀了数个敌将,待他扭头看向四周,才发现魏延已经下马挥刀作战,身前正围着几个发狠的黄巾贼。这个蠢货,自己还觉得挺过瘾,一边斩敌一边叫嚣着:“来啊,杀啊。”

真是杀才,孙策心中暗骂一句,侧身驱马,朝着魏延奔去。

“文长!”

杀汉这才抬头,就见孙策正骑着坐骑飞来解围。

两人合在一处杀敌,不过两个回合就把残兵斩尽。

得了片刻空闲,孙策赶忙伸出手,将魏延拉上马背。

“哈,伯符,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魏延才脱困,嘴上就开始解释起困境,为自己挽尊,“我穿着红袍,他们还以为我是你呢。一窝蜂围上来,哈哈哈。伯符,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抱紧我。”孙策懒得听他废话,只叮嘱一句,又驱使坐骑四处奔走,呼啸着儿郎们随自己一起撤退。

他们才一千多人,想一口气凿穿敌营,必然不可能。

南方早春潮湿,又有近水可解。眼下火势虽猛,绝不是长久之计。

像火烧八百里连营的伟业,还要等到夏秋交际的时节,才有计成的可能。

因时而动,因地而行,是为上将军也。

闹上这么久,他们已经够本。孙策无意恋战,带着一众部下杀出重围,重新回到远处整治兵马,才发现这一战折损了三百多个弟兄。

到底还是骑兵太少,若有五千精兵,今夜的战果应该会更好。孙策摇摇头,让众人稍作歇息,自己却站在坡上遥望敌营。

那边已经有将领在统领步卒组织救火,数万人只要心齐,火势转眼便被扑灭。孙策心中暗自点头,好在他们撤退及时,不然此刻被拖入泥潭,铁定爬不出来。

如此黑夜之下,对方已成惊弓之鸟,应该没有胆量兴兵报复。孙策留了几个人看守敌情,自己则退下小坡,又带其他人后撤数里,才开始休息。

一夜无话,高强度的作战,衣不卸甲的孙策刚躺在泥地上就开始酣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喊自己,猛然睁开眼,几名士卒正投来关切的眼神。

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碍事,孙策忙问:“可是敌军有异动?”

士卒的眼中难掩喜意,有人高声道:“少将军,何仪死了!!”

孙策猛然挑眉,昨日之战,竟然有这份战果?

他还来不及高兴,旁边的一人又道:“他们要请降,派了人来喊话。”

“少将军你看,此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