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书本

神父与帕特森擦身而过，起初他并未在意，但当他因好奇问及为何礼拜堂中如此和谐时，一位济贫院工作人员却感慨道：

“多亏了刚才那位马戏团小丑，不然孩子们恐怕还得闹腾一段时间。”

“小丑？刚才吗？”

闻言，神父有些疑惑，但工作人员却理所当然道：

“对啊，就在你们进来后那位小丑才离开，怎么，你们没有看见吗。”

……神父略一皱眉，侧过脑袋将目光再度投向帕特森离去的方向，短暂思索片刻后旋即眉头舒展开来：

“我说呢，怪不得，孩子们运气倒是不错。”

随后神父再度迈动脚步，越过人群往礼拜堂前方圣坛上而去。

显然这位神父在济贫院的孩子们眼中颇有威严，他仅仅是从人群中走过，孩子们便自觉地将嘴闭严实，而且乖乖听候其他工作人员的引导，挨个坐到过道两侧的长椅上。

而当他站到圣坛之上、转过身来的同时，他浑身的气场都仿佛更加和谐，明明脸上纹理舒展，却不自觉透出些许威严。

好在这样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很快，神父再度变得和蔼可亲。随后他将视线左右扫过礼拜堂，眼见座位仍未填满，不禁出言催促道：

“其他孩子们呢？第一堂课马上开始，还是催他们快些过来落座吧。”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脚步，卡罗同门口的其他人一起顺着声音投去目光，只见一群身着修女服饰的神职人员逐渐靠近，塞伦就在其中，她们赶羊般将一群不知从何处牵引来的小孩送进教堂，随后敦促着他们落座。

大概几分钟后，教堂内所有的空闲座位总算坐满。

见此情形，神父拍拍手，嗓音温和道：

“把课本发下去吧，准备上课。”

很快，一众神职人员从礼拜堂右前角落处木门后的通道内鱼贯而出，他们人均捧着一摞书本，这些课本看样子制式相同，大概是同一科目。

他们动作迅速整齐，很快为每位孩子都发下一本。

这时，塞伦正好悄悄凑到卡罗身边，小声解释道：

“这些书籍全部来自于社会捐赠，是母神的部分信徒在知晓此次活动后自发选择捐赠款项。至于具体内容，则以文字读写为主，倒是没什么高深的内容。”

……一年级语文课本呗……卡罗轻轻点头，这时他余光忽地瞥到身旁又凑过来一人，定睛一看，是卸去了幻术伪装的帕特森。

“卡罗，你……”

还没说完，帕特森便与塞伦对上视线，面对塞伦好奇的打量，帕特森将嘴边话语咽下，不禁有些结巴起来：

“……额，这位是你妹妹？”

“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

说完，卡罗随后看向塞伦，介绍道：

“这位是帕特森，我的同事。”

“帕特森叔叔，你好。”

塞伦礼貌说道。

……叔叔……帕特森嘴角抽搐：

“……你好。额，卡罗，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应刚落，没待卡罗反应，帕特森便再次开溜，站到礼拜堂左侧墙边，老老实实去维护秩序去了。

这一幕看得卡罗有些哑然。

……没想到帕特森竟是这种性格……他有些感慨，就在这时，礼拜堂外又掀起一阵动静，卡罗回头一看，是一群记者装扮、手持老式黑白照相机的男女。

……我就说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卡罗这才明白之前那种不协调感来自何处，此时看到这群记者后，他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要维持秩序摆排场呢。

而这群记者的到来显然在神父的预料之中，倒不如说，他本就在等候这群人抵达。

等到记者们排开阵型、举起相机，只听神父轻轻咳嗽一声，嗓音温和道：

“孩子们，将书本翻开到第三页，盯着书本看一会儿，看不懂也没关系，我们先拍个照。”

当然，并非所有孩子都会老实听话，这时候，就到了站在作用两侧墙边的神职人员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于是在一阵物理纠正后，很快，礼拜堂内顿时洋溢起宁静积极的学习氛围，孩子们脸上同样扬起笑容，浑身充满生气，不约而同地昭示出对知识的渴望。

记者们抓住机会，忙不迭按动快门，咔嚓声此起彼伏。不仅如此，带有笔记本的记者同时开始速记。

这时卡罗悄悄凑近过去，探头一看，便见到一位记者正如实写到：

“今日在玛丽娜济贫院内见到的一切都令我震惊，孩子们虽衣着简陋，眼中却皆是透着对学习的渴望。明明置身泥泞，但他们依旧向往更体面的人生。毫无疑问，生命教会举办的济贫学校意义非凡，而且注定影响深远，并……”

正写到这里时，执笔的记者忽地察觉出卡罗的存在，回过神来后连忙护住笔记本，同时小声质问：

“嘿，伙计，这可不是你该看的。”

闻言，卡罗举起双手，连忙解释道：

“抱歉，我没有打扰你工作的意思，我这就离开。”

好在记者也无意深究，因此都不用过检定，便已经点头原谅道：

“这样最好。当然，如果你对报道内容有兴趣的话，不妨订购一份明天的‘小市民报’，这则新闻一定会出现在头条的。”

“当然。”

卡罗口是心非，随后在记者的警惕注视下退到远处。

之后又过去一会儿，直到记者们拍的心满意足，神父才一挥手，示意孩子们抬起头：

“好了，孩子们，接下来我们正式开始上第一堂课。在那之前，你们不妨先熟悉熟悉手中课本……”

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有性子急的孩子将书翻得飞起。

这道翻书声并不隐晦，很快，其他孩子纷纷效仿，令翻书声在礼拜堂内连成一片。

见状，神父无奈地笑笑，却也没出言制止。

于是一时之间，礼拜堂内便仅余下翻书声。

这原本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但就在所有人都精神放松时，忽地一道刺耳的尖叫在角落处爆发，顷刻间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卡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顺着声音锁定目标，发现刚才尖叫的是一个小女孩。

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前还面色红润的小女孩，短短片刻，脸上血色便消散一空。

与此同时，诡异的苍白攀上她的脖颈，并如同滴落纸面的墨水般迅速晕染开来，很快便染白她的脸颊，紧接着继续向上，直到侵入她的眼球、抹去她眼中神采。

之后她身子一挺、口吐白沫，僵尸般伸出双手，毫无征兆地直直向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