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餐馆

面对卡罗的质问，布莱恩下意识放轻呼吸，甚至压根听不到出气声。

而眼见布莱恩如此模样，戴维斯也从先前莫名自责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眸子重新染上理智与冷静。

“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我们先前在史密斯先生家中时，亲耳听他说过大卫同样是参与罢工的工人之一。”

戴维斯神色严峻，看向布莱恩的视线重新带上审视：

“而正如你先前所说，你们参与罢工的工人之间私下有联系，甚至我猜测，很可能存在一个以纺织厂工人为主的小型集会。既然如此，你怎么会不认识大卫呢？”

“不，两位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布莱恩强自镇定下来，试图补救：

“大卫这人我认识当然是认识的，只是没那么熟……”

“撒谎。”

戴维斯下移视线，看向布莱恩无意识间捏握在一起的双手，缓缓摇头道：

“布莱恩先生，你并不适合骗人。说吧，你为什么隐瞒自己和大卫的关系。”

闻言，布莱恩神色僵在脸上，嘴角拉伸出一个奇怪的弧度，似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在场众人都不傻，自然是将视线全部集中在布莱恩身上，耐心等着他作出解答。

但他却只是低着头，俨然陷入了沉默。

等了一会还没得到答复，于是卡罗思索片刻，又开口道：

“布莱恩先生，对于你目前的境遇我们都很同情。因此不管你有什么隐情、正面临什么困难，只要你肯配合，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甚至借此机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也不是不可能。”

话应刚落，一道提示音及时响起：

【是否进行说服或信誉检定？】

……能选？那还是过信誉吧……卡罗调出人物面板看了眼，他的信誉比说服高出五点。

【（信誉）检定/出目：35/92失败】

……这才对味嘛……卡罗也不知该不该笑。

【骰运－2，剩余骰运：21】

【（信誉）检定/出目：35/1大成功！】

于是原本纠结的布莱恩，再得到卡罗的承诺后，仅仅略做思索便很快作出答复。

“……这位先生，我能相信你吗？”

说是这么说，但他眼中并非怀疑，而是带着微小的希冀。

“当然，我说到做到，你说是吧，戴维斯警官。”

卡罗神色庄重，而戴维斯闻言也连忙点头。

“布莱恩先生，我以警察的名誉发誓。”

“警察的名誉……”

布莱恩短促地出了口气，似乎在极力压抑嘲讽的本能。

“……算了，不论如何，二位先生的承诺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

话没说完，众人便听见他肚中发出一道响亮的长鸣。

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眼底透出一丝心虚：

“……只是我已经一天没吃饭，几位先生能否慷慨解囊一顿……”

“……当然没问题。”

戴维斯哭笑不得。

此时正好傍晚，也的确到了晚餐时间。于是戴维斯并未自矜身份，与卡罗三人一同，就近挑了一间小餐馆。

“肉饼与浓汤。”

卡罗仰头看了眼餐馆门上的破损木牌，随后大致打量眼前这家餐馆的模样，其外墙由红砖砌成，只是墙面早已斑驳。木制大门呈深棕色，表面满是磕碰与划痕的残留。

但总之，不管看上去多么质朴，那诱人的浓汤与肉香味是不会骗人的，而门后传出的喧嚣同样可以验证这一点。

不要质疑劳动人民的选择。

甚至布莱恩仅仅只是在门前站了一小会儿，便肉眼可见地吞咽过数次唾沫。

“就这儿了。”

戴维斯很快作出决断，随后推门而入，众人紧随其后。

餐馆内部仅有煤气灯照明，因此有些昏暗，即便如此，大半座位均已坐满。

众人无视附近工人的惊异视线，绕进餐馆最里端，才找到一张空余的木长桌。等众人在长桌两旁坐下，立刻便有侍者拿着菜单前来。

戴维斯接过菜单，但没急着点，而是先看了眼布莱恩：

“你有什么喜好吗？”

布莱恩连忙摇头：

“我什么都可以，几位先生不必顾及我。”

说是这么说，但最后，他仍是厚着脸小声补了句：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来一份炸鱼薯条。”

“如你所愿。”

戴维斯立刻应下，点了几份菜品后又将菜单交给卡罗三人。

接过菜单，卡罗犹豫了一瞬，又递给克雷尔。

……当然是付钱的点单……他脸色不变，没觉得丝毫不好意思。

很快，菜单在众人手上轮了一遍，最后交还给侍者。侍者接过菜单确认道：

“六块肉馅饼，一大碗蔬菜浓汤，小盆土豆泥，六杯上好麦芽啤酒，以及一份炸鱼薯条，对吗？”

戴维斯点头。

侍者走后没多久，很快便将菜上齐，几乎摆满大半张长桌。

卡罗注视着桌上的食物，随着浓郁香味钻入鼻端，口中唾液也开始加速分泌。在他身上，无论前世今生，价值观都相当朴素，并未沾染上资本的恶臭。

因此对他而言，这样的就餐环境没有任何不适。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不论是戴维斯，还是克雷尔与艾迪，脸上均未表现出任何介意。唯有另外一位警察，在摸到桌上的格子布时，因为碰到积淀的油污而下意识皱眉。

之后众人纷纷开动，卡罗直接抓起一块肉馅饼塞入口中。唇齿咬合间，酥脆的金黄饼皮应声破碎，进而迸散出独特的小麦甜香，迅速充盈整个口腔。

牙齿继续下压，很快穿透薄脆的饼皮，但紧接着便陷入一片软嫩当中。此时打碎混合的羊肉已经烤至浓香，舌尖一搅，热气弥漫的同时，浓郁的肉味也被激发而出，的确是令人欲罢不能。

而不光是他，其他人在尝过第一口后，眼中同样亮起光芒。更别提布莱恩，随着一根炸鱼薯条下肚，在细细回味的同时，几乎感动得有泪花涌出。

美食是所有人的共同语言。

食物虽然摆满了大半张长桌，但面对的毕竟是六名饥饿的成年男性。很快，众人风卷残云般解决掉所有食物。

最终，一道满足的饱嗝声后，戴维斯再次看向布莱恩，开口道：

“那么布莱恩先生，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