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人与利，心正则与义
“你想不想做锦衣卫指挥使？”
朱祁钰的话语仿佛天籁之音，让卢忠激动不已，赶忙跪下说道：“殿下有命，臣定万死不辞！”
从指挥佥事跳过指挥同知，直接成为锦衣卫一把手，这巨大的诱惑，卢忠根本无法拒绝。
朱祁钰笑了，不管卢忠此刻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他都会全力帮助自己。
“好了，不要说这么严重的话，以后孤还需你多多出力呢。”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带我去见见王竑，孤可是有好些事要问他。”
卢忠闻言，急忙起身，低头哈腰的就带着朱祁钰走进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一进门，朱祁钰就看到那巨大醒目的狴犴雕像，在他下方的台座上有一副精美的浮雕图案，上面刻着的是钟馗震百鬼，很是应景！
越过石雕，两侧便是锦衣卫日常办公的地方，一直往里走便是大名鼎鼎的诏狱。
王竑此刻正盘坐在阴暗潮湿的地上，他并不认为自己当庭动手是错的，哪怕再来一次，也还是会这样做。
“来人，把牢门打开。”
忽然传来的动静，让王竑内心一紧：“要开始审问了吗？”
锦衣卫将他从狭小阴暗的牢房拽出，带入了一间专门用来审讯的房间，这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
夹棍、剥皮、拔舌、断脊、堕指等应有尽有，初见此般的王竑顿时就感到有些腿软。
最后还是两名锦衣卫将他架着，绑到了老虎凳上。
“王竑，你可知罪！”卢忠已经迫不及待，打定主意要在郕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王竑看了一眼卢忠和朱祁钰，咽下一口吐沫，故作镇定的说道：“臣只是动手打人，且马顺乃是奸佞，我应当无罪。”
卢忠就喜欢大臣嘴硬，大手一挥，手下便将老虎凳的高度调高了许多。
王竑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嘴中不断倒吸着凉气。
朱祁钰并没有因此抬头，专心翻看着卢忠刚才拿过来的卷宗，上面记载了许多朝中大臣一些腌臜龌龊的事，其中关于眼前这个王竑王大人的，竟然一件都没有。
朱祁钰感到一丝惊奇，难道真是个好官？
不对，肯定有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王竑，你身为朝廷命官，在奉天殿上私自动手伤人，就算有理由，依旧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依律可处以斩、绞等刑罚。”
“这够不够。”卢忠阴笑着，故意将此罪的最高刑罚说出来。
王竑听完，咬着牙承受刑具带来的痛苦，并没有回应卢忠的话。
卢忠说的没错，依照此罪他确实无话可说，但此罪也可以量刑极轻，这全看掌权人的心情。
朱祁钰终是翻完手中的卷宗，抬头看向王竑，说道：“若以此罪杀你，你定然不服。”
“孤且问你，通州的八百万石粮草可还有多少，朝廷拨了那么多的银子想要疏导通惠河，为什么一直没有完成。”
“你身负户部监察审核之职，却没做到尽力，误国害民和那些奸佞又有什么区别。”
朱祁钰的话语就像一柄尖刀，狠狠插入王竑的内心，因为他说的这些事情，王竑都知道。
但就算他知道，也无能为力改变什么，其中存粮以旧换新，偷盗买卖，堵塞运河强占京师粮食市场之事牵扯甚广。
百姓就如同一盘让人垂涎欲滴的大宴，掌握大权的那些人都想要吃上一口，其中最大的股东还是皇庄，而皇庄明面是王振，背地的靠山却是朱祁镇。
这般深厚的背景，这毒瘤谁又能动。
“我认罪，我有负于圣贤，有负于百姓。”王竑闭上眼睛，身心皆承受着莫大痛苦。
朱祁钰其实从刚才的卷宗中，才推敲出了个大概，也知道王竑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如此言语，为的就是攻破王竑的心理防线，好方便他下一步操作。
“好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做错事不是你一句忏悔就能赎罪。”
“那些买不起饭导致饿死，那些因为不满剥削被活生生打死的人，就会原谅你嘛。”
“如今你一句道歉，就想一了百了，你读的书，真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但是，孤还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听到此话，王竑瞬间就情绪失控，浑浊的泪水从眼中汹涌而出，伴随着哭声，向朱祁钰承诺道：“臣愿赎罪，此生定再不负殿下，不负黎民百姓。”
朱祁钰嘴角翘起，知道自己此刻算是收服了第一位臣子，不过这只是开始，后面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王竑，念你悔改之意真诚，孤就宽宏大量一回。”
“不过，你死罪可免，活罪依旧要受，不然你定不长记性。”
“孤就罚你在此关押三日，每日辰时与申时皆服用苦胆一枚。”
“希望你能牢牢记住，万民受的苦，远比你吃的苦要多得多。”
一直在王竑身旁的两名锦衣卫，看到了卢忠手中的小动作，当即心领神会，急忙将王竑的全部刑具卸了下来。
一身轻松的王竑，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额头磕的梆梆作响。
朱祁钰见目的达成，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在卢忠的带领下走出了诏狱的大门。
此时已值中午。
秋天的太阳还是有些强烈，阳光照射在朱祁钰的脸上，将他原本愁苦的面容给融化开来。
“卢忠，今天你干的不错。”
得到夸奖的卢忠，嬉皮笑脸的拍着朱祁钰的马屁，一步不离的将其恭送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殿下，下次有需要微臣的地方，不用亲自前来。”
“派手下就可，臣定然会办的妥当，让您安心。”
朱祁钰笑笑，卢忠这小人还真是好用，在为其画下一张大饼后，便带着成敬沿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府。
在回王府的路上，朱祁钰边走边思考对策。
如今他手里已经有了一些人，该如何让这些人发挥最大的作用，还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毕竟孙太后和百官的实力还是过于雄厚，他不能操之过急。
“咕噜~”
朱祁钰的肚子发出了抗议，一旁的成敬笑着说道：“郕王操劳国事是重要，可也要吃饭才是啊。”
“哈哈哈，孤确实饿了。”
“走回王府用膳！”
朱祁钰揉揉肚子，开始在脑海里翻找这个时代的美食记忆。
忽然，一件让人惊恐的事情被他想起，这事情若不解决，他就算掌权，到最后还是会功亏一篑。
明朝一十六帝与诸多皇子，大部分都是英年早逝或者染病离奇死亡，要说其中没有什么内幕，打死朱祁钰都不信。
转头看向一旁笑嘻嘻的成敬，郑重说道：“成敬，你想不想做司礼监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