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万民血肉而奉贼寇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成敬有些发懵，问道：“殿下，就算我想也没用啊。”
“金英和兴安二人，哪个不比我资历要老，司礼监掌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会轮得到我。”
朱祁钰此时已经打定主意，内宫中的权利他同样要一并收回，不给孙太后等人留半分的机会。
“这个你别管，到时孤自会助你。”
“对了，你可认识什么医术高超的人，孤想聘请其做王府的太医。”
成敬不知道的是，朱祁钰马上就要王上加白，身为郕王府宦官第一人，掌印太监那是非他莫属。
不过对于朱祁钰所说的医科圣手，成敬还真有一个人选。
“回殿下，属下还真认识一位。”
“此人名曰刘纯，医术渊博，有神术妙方之称，早年在长安居住二十余年，后随军迁入甘州，不过其一直在陕西一带行走，对平民百姓施以援手，行踪飘忽不定，难以寻踪。”
“殿下若是着急，属下就先派人去寻他过来。”
朱祁钰想不到自己随口一问，还真被他挖出一位医学大家，要知道这刘纯可是活了一百二十六岁，在医学方面的著作颇多，有些还对后世的癌症颇有贡献。
要不是他前世身份特殊，看的书籍颇有些繁杂，还真不知道此人水平如何。
“刘老先生，年纪已经很大，你等去请人时，切记要礼遇有加，万万不可行事毛躁。”
“若老先生有重要之事，就静待其完成之后，再行邀请。”
“我说的你要千万记住！”
听着朱祁钰郑重的交代，成敬连连点头，心中已将此事列为了第一等重要。
寻到了神医，朱祁钰心中的不安这才平静下来，脚步悠闲的带着成敬向着王府走去。
回到王府，朱祁钰却见一人正矗立于正门之前，来人正是于谦。
“殿下，臣有要事禀报！”
朱祁钰略微思索，想来应该是军中之事，随即便招呼于谦跟随他进入王府。
“于大人，这才刚刚散朝，有何要紧事情，不能等到明日朝议再说。”
于谦神色略显焦急，说道：“殿下，散朝之后，臣去盘查物资明细，发现城中粮草供应已不足五日。”
“此事臣不敢在朝议之上提起，怕被有心人利用，祸乱百姓，动摇军心。”
朱祁钰对此倒是心知肚明，皇上带领二十万大军出征，准备时间竟然才短短一月不到，这庞大的后勤供应从哪来，不都是搬空的京师才凑齐的。
“孤知道此事了，于大人还请不要着急，通州不是还有粮食嘛。”
“待明日廷议，我等与太后请示之后，将其调运过来便是。”
于谦来找朱祁钰的目的，就是为了绕过皇庄与百官，从通州紧急调粮，如今一听朱祁钰的话语，当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推脱之意。
“殿下，如今社稷垂危，万万不能再顾及什么脸面，往日他们搜刮民脂民膏，还只算贪，现在若还想发财，就是在掘大明的根基。”
“您此时必须挺身而出，若真有什么奸佞敢行不轨之事，于谦定与您共赴！”
看来于谦也知道其中的腌臜龌龊，但朱祁钰并没有答应于谦，反而质问于谦道：“若也先来袭，这些害群之马临阵倒戈，我们该当如何？”
此话一出，于谦瞬间就明白了话外之意，思虑再三，说道：“殿下，如今的大明就好像是一位生命垂危的病患，若直接剜去其腐肉，其身体虚弱，定不能承受。”
“还请先治好眼前病症，再行内在调理之事。”
朱祁钰并不认同于谦的话语，拿起毛笔就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破而后立。
“于大人，我说过，瓦剌不过一胡虏小国，根本就不是大明的对手。”
“大明如今真正的敌人就在自己内部，想长治久安，就必须先行治好我们自身的病灶。”
“而对于陈年旧病，就必须以雷霆之势，拔除其根本，如此方才可以奏效。”
“而通州粮仓，就是这味良药的引子。”
于谦此时心中很是欣慰，但也有一些悲凉，若是朱祁镇还在时，敢这样拔刀向内，如今的大明恐怕早已是一副盛世模样。
“殿下，既然你意已决，臣再多言，就有些不识趣了。”
“明日廷议，殿下还请放心，若有人以此攻讦，于谦定然挺身而出，助您政行令通。”
说完，深深一拜就打算离去，而成敬此时也端着刚熬好的白粥走了进来。
只见那白粥晶莹剔透，散发出阵阵清香，传入于谦的鼻中，竟引得他肚子抗议起来。
“呵呵，于大人也未用膳吧，不如与孤分食此粥，再去忙于公务也不迟。”
于谦还想拒绝，但朱祁钰早已拿起粥碗，将其中一半倒入一旁的茶盅，又从小碟中拨出些许咸菜，不由分说的就将原本的粥碗塞入了于谦的手中。
“于大人，粗茶淡饭，不要客气。”
说完，端起茶盅大口吞咽入腹。
于谦见此，心中滋生出一股久逢知己的感觉，抬手就将白粥送入嘴中。
粥一入腹，于谦觉得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内心的那股悲凉也被其冲散了不少。
二人吃完，在放下手臂的同时，看向对方，彼此皆是心有灵犀。
这碗粥，是从百姓手中而来，二人食此粥，也当向百姓之中而去。
若不然，当寝食难安！
于谦不再多言，转身就向着府门外离去，朱祁钰则是静静站在原地，思考明日该如何提起通州之事。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时，府门之外来了一位锦衣卫，在经过通报之后，由成敬领着来到了朱祁钰的面前。
“北镇抚司总旗卢剑青见过郕王殿下。”
“下官刚在西直门处捉拿一伙贼人，挟带大量金银珠宝，佥事大人得知后，要我立刻前来告知郕王。”
朱祁钰感到一丝奇怪，卢忠这就开始贿赂自己了。
“你先起来吧，对了，那伙贼人是何出身，你可知晓。”
卢剑青知道，自己能不能升任百户，成败就在此一举。
“启禀殿下，为首之人来自后宫，名曰马贵，乃昔日掌印太监王振的诸多义子之一。”
“且他们一直在叫嚣，说此次出行是奉了殿下密旨。”
“卑职不敢耽搁，立刻禀报佥事大人。”
“大人当即就将一干贼人全部抓进诏狱，且要我前来请示郕王殿下，该如何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