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实在是太累了
在一阵恍惚后，林淼感觉束缚住自己肉身的引力骤然消退，整个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他眨着眼睛看向四周，才发现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云彩，没有蓝天，茫茫的黑夜与闪耀着的群星构成了这个世界的整片天空，一望无际的宇宙里只有耀眼炽热的太阳和笼罩着淡淡灰色的蔚蓝星球挂在头上。
脚下由灰尘构成的大地更是松软，随便一脚下去就能踩出指厚的脚印。
“这里....就是月球表面？”
林淼呆呆地看着脚下那明显的足印，心中有一种震撼，更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他好像有些明白那位上个世纪的伟人所说的那句话了。
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那是人类在无垠宇宙中第一次将手伸向了摇篮之外的地方。
但与那时的阿姆斯特朗眼中荒芜的月球不同，林淼眼中的月球除了一望无际的月尘和陨石坑外，还有人类的工业基地和轨道港，建筑上面印着大大的‘轨道航空’商标，还有不少穿着厚重宇航服的工人在劳作以及....围绕着工人们手持步枪站岗的士兵。
这是一家起源于非洲的巨企，人类诞生之地，也是这个世界人类飞出星球之地。
“你在发什么呆呢？快点了！”
露西还以为林淼第一次使用超梦头环，所以被吓傻了，干脆直接走到林淼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被拖拽着走的林淼不断用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看着这仿佛与真实无疑的世界感慨万千
“没....只是有些惊讶，这....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项技术.....也许可以用来训练玩家，毕竟随着玩家越来越多，上哪儿去找那么多新手怪给他们实战练习？
按照玩家的杀人效率，恐怕要不了几年夜之城所有人口要被他们杀个精光。
以后夜之城一年的死人乐透加起来不一定有玩家一天杀的多。
“哈哈，你怎么跟乡村小镇来的土包子一样，放心吧，这里的参数我都调整过了，不会有任何危险。”
两人路过一处陨石坑时，林淼指着那些在陨石坑中工作的工人问道
“那些人，他们能交流吗？”
走在前面带路的露西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她转过身看着林淼，笑得直不起腰来，手里的虚拟饮料都被挤了出来
“幸好你是在我这里，要是在丽质酒吧或者别的超梦体验店出糗了，你可能会被人当成是傻子的。”
如果说在地球上的露西是被那个世界的引力束缚住的飞鸟，那么在月球她就已经挣脱了旧世界的禁锢，彻底自由了。
“所以就是不能了....”
看到林淼眼中的失望，露西也只能安慰
“那倒未必，只不过需要一些非常优秀的网络工程师定制简单互动程序，但那也不会是普通超梦头环可以负载的算力运行，是需要单独服务器辅助的，就像世嘉达利一直在搞的《精灵世界》，他们一直在试图恢复联机式的网络游戏，不过没什么意义，有超梦在谁还会去玩那些次一级的游戏呢。”
“好了~都到这里了怎么还跟外面一样死板！”
露西突然拉起林淼的手，在这里林淼身上可没有什么钛合金骨骼，加上六分之一的引力让露西可以轻易牵着高她一个头的林淼在月球表面奔跑，她凌厉的动作完全不亚于一些职业运动员，林淼只能尽力迈腿跟上对方。
在这个一跳几米高的世界，林淼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露西会对月球向往了。
在这个自由环境下，露西仿佛变成了人来疯，驾驶着一辆月球车在月尘上猛踩油门，直接开出了在地球上根本不可能开出的五百公里时速，林淼要不是死死把着栏杆，差点被甩出去，耳边全是露西兴奋的大喊大叫。
“你....难怪把我车开成那个样子，你是把它当月球车开了是吧？”
“哈哈，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这里没有NCPD，没有交通规则，没有公司，什么都没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呼.....”林淼坐在尘土上，回味着之前的刺激感，也没有否认“的确是有点意思...”
那感觉比自己进行的第一次枪战杀人还要刺激，也不怪那么多人沉迷在超梦里了。
他抓起一把尘土，在自己面前慢慢撒下，细小的灰尘下降速度很慢，林淼以前听说月壤中存在着大量氦三，是很好的核聚变燃料，然而这个世界都能上月球开发基地了，仍旧是没有建造出第一座核聚变发电站。
林淼知道不是没有技术。
而是有人按着不允许此项技术的诞生。
生物技术、沛卓石化、苏石化，还有大大小小的能源以及实业公司都不希望这种伪无限能源的诞生，所以刻意无视了这项技术。
谁碰谁死。
你问中东的王爷们哪儿去了？
哈，已经上天堂了（指被核弹糊在墙上）
而核聚变诞生之日，恐怕就是第五次公司战争开始之时
永远的五十年过去了，最后不是技术拦在了人类面前，而是人类自己拦在了自己面前，真是可笑....
露西看着林淼，她和对方认识也才一天，但也大概摸清楚了一点对方的脾气，每当这人的眼神沉下来，就肯定在想正事，而且可能是在任何一个时间，哪怕是在超梦体验也拦不住。
她讲手中的饮料扔给林淼，吐槽道
“你这个人，真是太无趣了，明明该放松的时候也这么板着脸。”
“谁让我的梦想那么遥不可及呢，不努力可不行...”林淼笑了笑，然后看向自己手上的饮料包，上面插着的习惯明显有对方牙齿咬过的痕迹，而且....好像也是可口可乐味道的威猛先生，于是他郑重的将饮料包塞回了露西手上
“抱歉，我这个人有洁癖。”
“你！”
刚刚痛快玩了一阵，准备坐在林淼身边歇息的露西听到这话都惊呆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一种莫名的怒气从她胸中燃起，本来想立刻停下超梦，把对方踢出去，结果就听到林淼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后认真说到
“好了，很感谢你能带我第一次使用超梦，这真是一次很棒的体验，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只能遗憾的到此为止。”
然后他就主动断开了连接，露西有一种一拳还没打出去，对方就预判躲闪并还击的震惊和憋屈感。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嫌弃。
然而来自林淼的打击还没有结束，刚跟着退出超梦的她就收到了一条转账通讯。
有些懵的露西下意识地接受转账，4000欧入账
这相当于她忙半个月的钱了。
又听见林淼越来越远的声音，对方俨然摘下超梦头环已经走到门口了
“这是预定金，任务前我会通知你的，露西小姐，今天很感谢你的招待，真的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露西小姐，也不用送我了，拜拜。”
然后是关门声，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露西一个人。
“这！个！家伙！！”
她突然有一种对方玩玩自己后就甩钱跑路的错觉，但人走了，满腔怒气压根就没有地方发泄，于是翻身从床上抓起枕头就想砸向大门，但手抬一半又放了下来。
夜之城雇佣兵办事没有给定金的说法，从来都是完成任务之后再给钱，就是怕任务失败或者佣兵拿到钱之后就跑路了。
除非是双方合作非常紧密，或者熟识之人。
而她和林淼也才认识一天而已，对方就敢掏出4000定金拿给她，这都快赶上一些小活的全款了。
看在钱的份上，露西对着枕头痛打一顿，打到自己乏了累了，有些犯困的露西干脆抱着枕头躺上了床沉沉睡去。
.......
出了露西家的林淼相比于从恶土回来的时候心情更好了，从身心到肉体都十分愉悦，还算是来对地方了。
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他在露西的房间里呆了差不多有两个半小时，在超梦里他都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现在算算时间，葛洛莉亚应该也快要下班。
一想到自己这一天下来要应付这么多人，明天可能还要联系流浪者，就觉得自己累得不行。
真的，想要往上爬，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他要付出的精力实在太多了。
“林先生....”
葛洛莉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累，巨企们让员工高强度加班往往不是真的需要他们去创造什么效益，而是出于多种考虑因素，他们必须让员工忙起来，而ERO这些小公司为了生存下去，他们的职员往往会比大公司的公司狗们更累。
“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完成了一次紧急手术，呼....伤者活下来了。”
葛洛莉亚脱下沾着血的手套，心里其实有些庆幸，因为如果这个人确认活不下来，那他身上的义体多半又要被拆掉，尸体丢进太平洋。
她其实很讨厌这份工作，但为了大卫的学费不得不干下去。
“至于林先生你想找的赏金猎人，我这边已经帮你找出人选了，但曼恩要求跟你面谈。”
葛洛莉亚有些为难，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连这种事情林淼会来找自己，按理说应该去找中间人，中间人再负责安排合适的雇佣兵办事。
“面谈？可以。”
林淼立刻就应了下来
“但是，我想知道的是葛洛莉亚你安排的这些佣兵，你自己对这些人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他为什么不去找中间人办事
很简单
这群王八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鬣狗，他信不过。
如果林淼把夜游鬼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天知道这群中间人会不会突然翻脸横插一手，毕竟几十万的买卖足够他们去冒这个险了，而且夜之城外的事情也很他们没干系。
实际上佣兵也是一样，所以林淼才会找葛洛莉亚，她一个没靠山没背景的ERO员工都能保证安全性，说明和她交易的那群佣兵还是很本分，可以尝试接触。
葛洛莉亚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清洗手套时，缓缓说道
“曼恩....他以前服役于新美联邦的特种部队，因为在中美洲作战时不满上级对当地村庄下达的毁灭政策，所以在统一战争前选择了退役，来到夜之城组建自己的小队成为赏金猎人。”
“我认识他有些时间了，从没有赖过账或者强取豪夺，而且我听说他在来生酒吧也有名气，不少人都讲他干活利索。”
来生酒吧...
林淼知道这地方挺有名的，连街边小摊贩都听说过那儿的名字，没点实力的佣兵或者中间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去那儿的人都是榜上有名的赏金猎人，没少给公司找麻烦。
“这样啊...”林淼没想到葛洛莉亚对这个叫曼恩的佣兵评价不低，毕竟一般市民对这些随时可能掏枪在街道上大干一场的社会秩序捣乱者很少会有好感。
而且她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也正常，葛洛莉亚要是对曼恩一无所知，多半也不敢找他交易。
“那他有没有说在那里见面？”
“曼恩他们一般在日本街附近活动，H8摩天楼前面的广场应该可以找到他，我现在把信息的信息发给你。”
日本街....H8...不就在他面前吗？
该说是巧合还是什么呢.....
还好自己在上车前给葛洛莉亚打了个电话，不然跑远了还要再开回来。
......
即使已经夜里十点了，日本街上依旧是人流涌动，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只有进入夜晚才能看到它真正的一面。
顺着楼梯走下，来到大厦广场，因为在摩天楼脚下，以及联通地下商业街，所以这里的人流量不小。
人头窜动中，林淼看到了广场中央的那个酒吧，熙熙攘攘的坐着很多人，里面不时传出欢呼鼓掌的哄笑声，还有醉酒者的大吵大闹，很是热闹。
酒吧前几辆车子围成的小型场地上
一个明显进行过大量改造手术的干瘦佣兵在几辆车的包围中当众坐着各种离谱姿势
“哟吼~~快看~我这可以这样~这样~还能这样~~”
他用两条过膝长的手臂拿着一瓶香槟酒猛烈摇晃后穿过裤裆装在胯下，然后腰部一挺！
啵~
软木塞在气压的推动下带着大量白色泡沫冲出瓶口，喷射的酒液足有两米远，堪比本子量，甚至浇到了一些围观者的身上，但他们显然都是熟人，知道对方的作风，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捧腹大笑起来。
一个围观者突然起哄道“皮拉，这么大的量你该不会给自己裤裆里装了一个液压喷射罐吧？”
干瘦佣兵一个箭步跳到那人面前，脸对着脸，做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嘴巴拉得老长“说什么呢？你在瞧不起我？”
然后，他一把抢走了对方手上的啤酒瓶，一口气喝光后，将其和原本香槟酒瓶一起放在胯下，两条腿迈着浮夸的步子仿佛默剧中的丑角，哈哈大笑道
“一个怎么够？是两个！我装了两个呀！我甚至能打上一整天~~”
人群又是一阵爆笑。
这是什么？双手过膝的汉昭烈帝转世到新世纪来表演下流荤段子才艺了吗？
林淼都无力吐槽自己看到的东西，只能说夜之城还是太自由了，真的是什么抽象艺术都能看得到。
他把注意力从对方身上挪开，试图在人群里找寻自己的目标，根据葛洛莉亚给出的信息，那个叫曼恩的佣兵是个超级大块头，两米二三的身高，丢人群里老远就能看见。
而对方此刻就坐在人群外的一个花坛树下，即使是坐着，曼恩雄壮到离谱的背影看上去也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山，还有那标志性的金发寸头，他身边一片空荡荡，显然没什么人敢过去招惹这个大块头。
林淼到吧台点了两瓶啤酒，走到对方身边坐下，将一瓶啤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曼恩？”
在林淼手里还能称得上份量的啤酒瓶到了曼恩手里，看上去就像一支迷你口服液，连打开瓶盖的动作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整个瓶子给捏碎了。
这个金发壮汉仰头猛灌了几口啤酒后瞟了身边人一眼
西装革履，带着墨镜，外表看上去像是一个公司狗，但气质不像。
而且那些公司狗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公司徽章配饰在衣服上彰显地位，身边这个家伙没有，这身衣服....未免有些硬实的夸张了，曼恩在那些中间人身上都没见过这种档次的西服，而且那双藏在墨镜下的眼睛让曼恩有一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绝对是歧路司的顶级货。
“有事就说。”
林淼没说自己是葛洛莉亚介绍来的，而是直言道
“我手有一份活，你有兴趣吗？”
“时间，地点，任务目标。”
曼恩对于陌生人话不多，话语直切重点
“周六，恶土，夜游鬼，可能是场硬仗，除了你之外还有阿德卡多和我的人。。”
“周六.....”
曼恩皱眉，这个时间有些微妙，因为有个中间人说要给曼恩小队安排的活也是周末，听口风似乎跟泽塔科技有关，要去里面偷点东西，风险不大，钱也不多，办事利索点连枪都不用开。
一个中间人手底下往往会有几只靠谱的小队，任务也从来是优先发给这些人，而佣兵也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们也会从其他中间人手里接活，双方的关系非常微妙。
毕竟一旦出了事，公司只会去找佣兵的麻烦，可不会管中间人这种黑手套。
如果曼恩推掉这个任务的话，那下次对方派活可能就要优先选择其他人了，所以必须慎重考虑一下。
即使曼恩已经知道对方是葛洛莉亚介绍来的，也不能轻易答应。
“价钱。”
“事情办成，3W。”
“......”
曼恩：好想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