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痴情人
“他怎么来了?”
杨安隐藏在黑夜中,借着微薄的月色,一眼看清闯进来之人,乃是当日在城门处‘请’董烈火进城的文生公子。
“这家伙不是乌玄的人么,怎么三更半夜到这凶宅来?”
见王知节径直进了一间大屋,杨安心中一动,难不成他也是来找曦露碗的开光之法的?
念及于此,杨安生屏息凝神,彻底埋伏起来,打算做黄雀背后的猎人。
窸窸窣窣,大屋内传出翻找物品的声音。
半晌。
王知节手中紧紧攥着一件明晃晃的物件儿,从大屋走了出来。
他表情十分古怪,眼皮不住抖动,似乎极力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情感。
唰啦!
杨安运起真气,腰间飞剑呛啷一声,化作一头白龙,在王知节前襟划出一道大大的口子。
啪嗒!
王知节揣在怀里的物件儿掉落在地,微薄月光下,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金钗?
杨安将其摄入手中,发现跟自己所想有些偏差,不由轻声嘀咕起来:
“偷东西?!”
“休得胡言!”
声音虽小,却一点不差的落入王知节耳中,“哼,阁下一身夜行人打扮,怕不是倒打一耙吧?”
“呵,咱谁也别说谁,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南宫家盗取金钗,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杨安眼神闪动,戏谑道,“老夫记得阁下是乌大人的身边之人,难道不知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么?”
“哼,王某不是吓大的,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王知节面色如故。
“好,快人快语。”
杨安掂了掂手中金钗,“这东西虽说用金子打造,但也没一两重,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也犯不上为盗。”
“想来这金钗背后定有更深的意义吧?”
“有什么意义,你不需要知道。”
王知节抽出腰间佩剑,横在眼前,“要么交出来,要么还给我!”
“不知死活。”
杨安右手戟指,真气操纵之下,飞剑直刺王知节手腕,“你连先天也不是,竟敢倒捋虎须”
噌!哐当!
王知节只觉得眼前一花,旋即一阵剧痛袭来,手掌一松,佩剑掉落在地。
等他回过神来,脖颈间冰凉无比,剑锋已经贴在他的肌肤之上,刺的生疼。
“现在能说说了么?”
杨安继续问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动手吧。”
王知节说罢,眼睛一闭,安然等死。
“你倒是有几分血性。”
杨安将飞剑收回,手指在金钗上微微一弹,隐隐有铿铿之声,“也罢,既然你不说,我就将这金钗融了,今晚也不算白来。”
“别…千万别,老先生手下留情,这是我送给南宫世妹的礼物,她已然身故,这是唯一的念想了。”
王知节听了这话,一个弹跳站起身子,走到杨安身前,双臂展开,说什么也不让杨安走。
难道是他么?
杨安望着愿经上的遗愿,暗自思忖。
【南宫心,临安府本地人士,南宫文之子南宫亢的幼女,与知府乌玄的学生王知节相互钦慕,本想着六月时节,让王知节到府上求亲,不曾想暗遭毒手,含恨而终。】
【遗愿,将南宫心所书的情书交给王知节,可获得福缘40两。】
他试探问道:
“你是王知节?”
“小可正是王知节。”
王知节拱了拱手,目光像是被吸在金钗上,根本就移不开,“小可深夜闯入南宫家,实属无奈。”
“小可和心儿的事情,还未告知家中长辈,小可为了她的名节,不得已才星夜闯入南宫家。”
“适才也是为了心儿的名节,才跟老先生起了冲突,还请老先生莫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
杨安掌上真气微吐,将金钗和南宫心手书送到王知节手中。
王知节收下金钗,看着手上的信,不由一怔,随即问道:
“老先生,这信是?”
“你看看便知。”
杨安背着手走到一旁,静候王知节将信读完。
王知节见杨安走开,心中莫名奇怪,当他将信纸抽出来,看着其上熟悉的娟秀文字,双手不由颤抖起来。
良久。
两行滚烫的男儿泪,打在冰冷的地砖之上。
“多谢老先生传信之恩,小可没齿难忘。”
王知节一躬扫地,话中透着真挚。
“不必如此,老夫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杨安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王知节,目光无比锐利,“你既然倾心于南宫心,难道不想替她报仇么?”
“想,怎么不想?”
王知节听闻此言,情绪当即激动起来,“这几日小可几乎不眠不休,忙碌于案牍之间,就希望找到蛛丝马迹。”
“可惜那行凶的贼人,太过狡猾,现场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小可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上劲。”
“也是难为你了。”
杨安颔首,他踱步走到王知节身前,“老夫与南宫家有些关联,恰巧我这里有条线索,你若是能出上一份力,说不得那凶手还能尽早归案。”
“什么?”
王知节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老先生此话当真?!”
“还请老先生一定告诉我!”
“老夫自然可以告诉你,只不过咱们要做个交易。”
杨安沉声道。
“交易?”
王知节一愣,“若是不法事,小可恕难从命。”
“不会让你为难的。”
杨安连连摇头,“只要你能将查到的消息悉数告诉老夫,那便可以了。”
“只是这样的话,小可当然可以做到。”
王知节点头答应下来。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否则的话,今夜你潜入南宫家的事情,便会传遍全城。”
“到那时,人言可畏,你那恩师也不能留你在身边。”
杨安说到这儿,口中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老先生放心便是,小可熟读圣贤书,不会出尔反尔的。”
王知节听了这话,仿佛遭受极大羞辱,脸涨得跟猪肝一般。
读书人不经逗。
杨安暗笑,随后他将‘阎王’的信息讲了出来,“老夫之前曾暗中听阎王说,他缺少一样宝物的开光之法。”
“此人曾在临安府出没过,而南宫文又恰巧知道开光之法,所以老夫怀疑他和南宫家的惨案有些关联。”
“老先生说得有理。”
王知节赞同道,“小可回去后,便会秘密查访此事,定要为心儿一家讨还血债。”
他说到这儿,又施了一礼,“只是小可查到消息后,应该如何联络您呢?”
“联络的法子不急,过几日老夫自然会告诉你的。”
杨安摆了摆手。
“既然这样……”
王知节沉吟片刻,解下腰间玉佩,送到杨安面前,“这玉佩是我的随身之物,可以作为咱们日后联络的信物。”
两人谈话间,外边传来打更的声音,时辰已经不早了。
“老先生,小可明日还需到衙门当差,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王知节收好金钗和爱人的情书,起身告辞。
杨安目送他从后院翻了出去,自己又在南宫家仔细搜寻一番,直到卯时才飘然离去。
出了城门,避开人群,他一路狂奔,趁着无人注意,回了自己居住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