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余波未平
鸢娘割开一颗蜡丸，取出其中暗藏的机密文书。
这是本次契丹使臣初次拜会诸官员的名单和收礼情况。
晋王、诸宰执、皇子不出意外都在名单上。
她凭着记忆一行一行仔细核对。
同样的情报她昨天就接到了，不过按照习惯，不同渠道的信息要交叉比对以后才能上报。
“看来张修确实是收了礼了。”
她皱眉喃喃道。
他是单纯的贪财还是别有意图？
其实名单上收礼的人很多，包括晋王，诸宰执们都收了。
没收的反而只有二皇子和徐恕己。
但这种事是讲一个身份和行为对标的。
晋王收了当然不算什么大事，谁也不会怀疑他会去和契丹人勾结。
但是像徐恕己这种七品的小官，就要考虑避嫌了。
更别说张修这种品级都没有的人。
这本来应该是在朝为官者最基本的嗅觉。
但张修他.....
鸢娘并不认为他会和契丹人有勾结。
不过分析情报和下结论并不是她的任务，她只负责保证信息的完整和真实性，怎么去考虑是赵匡胤的事。
本来应该是这样.....
“来人！”
她想了一会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于是：“你去放置个暗号，让吕光庭立刻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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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半个时辰。
“老大，你找我？”
吕光庭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语气有些忐忑。毕竟上一次见面时，自己刚打完招呼就劈头盖脸的挨了她十几记耳光。
而眼前这个端坐着的女子，气质似乎与之前截然不同。
她以前都是大红大紫、浓墨重彩，好似雾里看花一般。
今日却是一副素雅的仕女扮相，不仅穿着颇为保守，妆容也很浅。
看起来明晰纯净，别有一番醉人的风韵。
鸢娘峨眉一挑：“你在张修那里已经住了三天了，这段时间有什么情况吗？”
吕光庭思索了一番，摇头道：“没有。卑职第一天接风宴的时候就受了伤，第二日赏花没去，昨日朝参以卑职的官品也没资格参加，手下盯梢的察子也是一切照常。”
“我不是说辽国人那边的情况。”
“那是？”
吕光庭奇道，自己的任务不就是伺察辽国使臣的动静吗？
鸢娘站起身，背着手缓缓走到他近前。
吕光庭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把头低下。
“张修的宅子里，这几天没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呃.....”
吕光庭脸上表情有些古怪：“如果是张修的话，那特别的情况还真不少。”
鸢娘心里“咯噔”一声，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张修三日前招了一个书吏。”
“书吏？”
鸢娘愣了一下：“他要什么书吏？”
吕光庭便把这几日张修宅邸中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都报告给她。
直到昨日契丹使臣拜会，之后张修似乎突发疾病，被长宁公主府的人抬走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恨的牙痒痒。
这长宁公主未免也太露骨了。
张修一走，连着莺儿和燕儿也一起走了。
现在府里就剩下自己和一个又老又丑，耳朵还背的仆役。
鸢娘默默的听完，脸上神情丝毫未变，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不断翻涌。
她立马就能断定，那个叫“秦元素”的书吏是长宁公主假扮的。
这虽然有些荒谬，但考虑到长宁公主和张修之间颇为复杂诡异的关系，倒也不稀奇。
起码听起来，长宁公主实际上没什么出格的心思，只是单纯想帮他一把。
那张修收礼的事，多半出自她的指点。
这样的话，自己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希望他的病能早些好吧。
不过那个女使.....
“她说她是青宣市薛家珠宝铺的？”
“是。卑职倒是没看出来，张修这粗货倒是挺讲究，发了料钱第一时间就去买这种物件，还是这么高端的铺子。”
吕光庭啧啧称奇道。
但鸢娘作为女子立刻就嗅到其中的微妙。
张修的料钱都给了自己，哪来的钱去置办这种东西？
这个女使八成是假扮的，而且与长宁公主多半不怎么对付。
而薛家珠宝铺在内城青宣市大相国寺附近，那边的商铺全是符家的产业。
那......
她心里基本已经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了。
“呼......”
饶是她这般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也忍不住有些悚然，她长出一口浊气，半晌脑子还是“嗡嗡”作响。
昭懿郡主那个小娘们对张修有好感，她是知道的。
不过那是赵匡胤在大猎以后的来往密信中随口提到一下，自己并没有太过关注。
毕竟张修大猎的时候表现如此亮眼，就算昭懿郡主突然动了春心也很正常。
但眼下这个情况....
她跟张修已经发展到自己送上门的地步了？
这架势岂不是.....非张修不嫁？
鸢娘轻抚着额头，有些头晕目眩。
吕光庭表情显得有些担忧：“老大，你还好吧....”
“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鸢娘语气中的酸意直冲天际：“张修可真是不得了啊！”
住在长宁公主送的宅子里，倒反天罡让人家房主屈身来给他当小吏，吃飞醋。
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昭懿郡主亲自跑上门来探视，还忍辱负重对他百般呵护。
那个簪子....
鸢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长宁公主为了跟昭懿郡主斗气才订下去的，到时候肯定是送给张修讨他欢心。
真是好家伙，有这本事还当什么官？
要不来白矾楼自己把花魁让给他做算了！
鸢娘越想越气。
这厮才花了十贯，就让自己陪了他一整晚，自己一个黄花闺女让他又抱又摸，就算白矾楼最低级的小姐都没这么便宜！
偏偏自己还傻乎乎高兴的不行，每天盼望着他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怕安排冲突，还把这段时间作陪的邀约都给推掉了大半。
结果这厮倒是整日沉湎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他怕是早就把自己忘了！
“你......你说说，张修，张修这个人是不是个大混蛋？”
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
吕光庭半张着嘴愕然无语。
“说啊！”
吕光庭后脖颈一凉，哭丧着脸道：“老大你要打我就直接下手吧，何必这么折腾卑职？”
鸢娘确实是想找个由头揍他一顿消消气，但他这么一说....
她“啧”了一声，整理了一下心绪，生硬道：“算了，说正事！”
“好好好好好！”
吕光庭如蒙大赦，赶紧把话题定死：“老大有何吩咐？”
“今天朝会的事你听说了吗？”
吕光庭摇了摇头。
鸢娘背着他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中取出一封密函递给他。
“你先看看吧。”
吕光庭取出信函，展开只一眼，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