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原来是麻风(中)
第二天早上,3楼访客区。
“炭疽”,小明爸爸来回踱步,“你是说那间阁楼曾住过恐怖分子吗?”
“这是一种天然产生的细菌,我们认为它存在于绝缘材料里。”
小明妈妈紧张追问,“他的病情有多严重?”
“炭疽非常危险,不过好在及时方向,我们对他用了左氧沙星,这是诊所最好的抗生素。”
陈楠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小明爸爸:“陈楠所长,你相信吗?”
陈楠:“稍安勿躁,你对诊所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如果对张嬴医生没有信心的话,我是不会让他治疗令郎的。”
“那他是谁?”小明爸爸指着支奇。
小明妈妈:“你别胡闹了。”
小明爸爸:“很多怪病都可能会引发皮疹,你们考虑过利什曼病和丝虫病吗?”
支奇和陈楠对视了一眼。
陈楠:“你从哪里听来的?”
“网上,我做了些调查。”
“那些病极其罕见。”
“难道炭疽病四处蔓延吗?”
支奇忍不住说道,“利什曼病不会引发肺炎,而丝虫病……”。
“希望你们能面面俱到,这可是我儿子。”
小明妈妈实在受不了,起身走开了。
“我儿子如果好不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们都希望他能康复。”
话音未落,小明爸爸转身就走。
陈楠无奈摇摇头,“医生满地爬啊”。
二人正准备起身离开,不料小明病房内,突然传来警报声。
小明呼吸困难。
小明妈妈一脸担心,“呼吸,宝贝,没事的。”
支奇和陈楠,赶忙进来抢救。
小明爸爸对着支奇,“他踹不过气。”
“呼吸困难。”
“什么意思?”
“他的呼吸道痉挛。”
“是炭疽病导致的吗?”
“别动,小明”,支奇来到小明床边,“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紧接着,支奇用仪器伸入小明鼻腔。
陈楠安慰小明,“我们会治好你的,别担心”。
“喉咙里有结节。”
“气道堵塞吗?”
“需要插管,注射氯羟安定。”
“注射3毫升。”
只见小明痛苦地呻吟。
小明爸妈无助地看着。
“气道痉挛”,支奇配合朱勇插管。
“怎么回事?住手,你们这群凶手。”
小明妈妈,“你别插手。”
“小号的气管插管。”
“气管切开吧。”
“拿根小号的。”
“他的嘴唇发紫,他的呼吸停止了。”
支奇提醒,“朱勇,把气管切开吧。”
朱勇坚持,“不,我能行,我能插进去。”
“你插不进去的。”
“他已经缺氧了,现在就得气管切开。”
“不,我能插进去。”
“碘酒。”
陈楠在喉咙擦拭了一下碘酒,支奇拿着小刀准备切开气管。
“我要切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刀刚抵达皮肤划了一道小口。
“好了,插进去了”,朱勇立马搞定。
支奇立刻收手,给小明人工造氧。
过了一会儿,陈楠拿下听诊器,“他没事了。”
小明爸妈顿时松了一口气。
诊断科走廊。
“对抗生素过敏吗?”张嬴边走边问。
“我觉得不是,我们给他换成利福平了”,潘婷小步跟上,“肿胀也没有消失。”
“我们应该试试其他的抗生素”,支奇小声说道。
“真的会同时对两种抗生素过敏吗?”朱勇追问。
“我想听听支奇医生的想法。”
“他对两种抗生素过敏是……”
张嬴怪叫一声打断了支奇,“抱歉,不是说的你。”
“但是不怪你,我说的是另一位支奇医生。”
支奇顿时一脸无语。
诊断科大会议室。
“一名男童得了炭疽,并同时对两种抗生素过敏。”
老支奇来回踱步,最终把目光停留在支奇脸上,“无意冒犯任何人,会不会是你们之前的诊断有误呢?”
“皮疹是炭疽病的一个主要症状”,支奇辩解道。
老支奇,“你忘记考虑颜色了。”
小潘婷,“皮疹还没变黑,没有坏死就不是炭疽。”
小支奇,“理论上来说,坏死要两周。”
“伙计们”,张嬴出来打圆场,“诊断第一,比赛第二。”
“谁赞同小支奇?”
无人举手。
“4比1,不是炭疽”,张嬴盯着支奇,直接盖棺定论。
“重新来一遍,是什么变了?”张嬴聚精会神地打量着诊断面板,“结节说明了什么?”
老支奇,“肉状瘤病。”
“很好,给你打个A”,张嬴吩咐道,“如果检查结果呈阳性,给他用甲氨蝶呤。”
3楼天字号病房。
“一些检验结果表明是肉状瘤病”,朱勇对小明爸爸说,“从而导致一些身体组织肿胀,蔓延到了小明的皮肤和肺部,进而导致他发烧。”
闻言,小明插着呼吸机不能说话,只能用手写表示,“为什么?”
支奇,“目前还不知道病因。”
小明爸爸顿时笑了,“不过你确定他得的是这个病吗?”
“诊所目前有一名蓝星联邦顶级名医做顾问”,支奇只能搬出老爸救火,“他坚信这是肉状瘤病。”
小明妈妈,“那这病有治吗?”
“很简单,这是静脉注射甲氨蝶呤”,朱勇把药递给支奇,“这是一种消炎药,它可以消肿,治好你的病。”
“等等”,支奇打断道。
随即,支奇查看小明手臂皮疹。
小明妈妈,“天哪,变黑了。”
“坏死!”
诊断科大会议室。
朱勇,“表面症状肯定是炭疽,综合起来也肯定不是炭疽,炭疽不会导致喉咙结节。”
老支奇,“唯一合理的解释,这个孩子同时得了炭疽病和肉瘤。”
小支奇,“是啊!两种罕见疾病,同时发生在一个身上。”
“你还有其他高见吗?”
“炭疽并发过敏反应。”
“打电话给《柳叶刀》,这里有一项罕见病症。”
“别这样“,张嬴出来打圆场,“你俩总得有一个是对的吧?”
“不是过敏也不是巧合,疾病一引发了疾病二。”
“炭疽破坏了他的免疫系统,”潘婷捧哏。
“同时引发了潜在肉状瘤”,张嬴会心一笑,“继续使用抗生素对付炭疽,再加上治疗肉瘤的甲氨蝶呤,看看结果如何?”
支奇,“好吧。”
话音未落,着急忙慌出了门。
“最好跟着他”,张嬴对着朱勇使眼色,“以防他草率行事,伤及无辜。”
3楼天字号病房。
小明爸爸,“你们同时治疗两种病?”
朱勇解释,“我们得面面俱到。”
“把东西都砸向墙上,看哪个能粘上去吗?”
支奇反讽,“意大利面能粘上去。”
小明爸爸顿时不爽,回头瞪着支奇。
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
张嬴瞧着二郎腿,玩着PS100小游戏。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张嬴抬手示意稍等。
随后,张嬴上前,从内反锁。
小明爸爸突然灵机一动,从大会议室穿插过来。
小明爸爸,“你在开玩笑吗?”
张嬴无奈,“显然不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这家诊所捐款吗?”小明爸爸激动说道,“唯有此才能引人重视,看我的手腕。”
“你这是在变魔术吗?我可是刘谦的忠实粉丝,不过我觉得他的魔术,做得有点假。”
“我的手腕疼了几个月,7名医生的高见,都是没毛病。可我捐款后,立刻榜上有名。48小时后,我做了两次核磁共振,一次骨扫描。被确诊为腕管综合征。当天下午,我就进了手术室。”
“真是曲折离奇啊!”,张嬴继续扯淡,“有没有想过改编成舞台剧啊?”
突然,右手玉扳指以特殊频率震动。
张嬴拄着拐杖急忙往回走。
“听我说,我爱我的儿子,我对他的爱无可取代。你必须重视这个病例,否则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回你儿子的病房去。”
“在引起你重视前,我是不会走的……”
“有情况了”,张嬴盯着他。
闻言,小明爸爸立刻跑回病房。
“怎么回事?”
“不知道。”
只见小明背后布满疹子。
诊断科大会议室。
朱勇,“皮肤损害蔓延至全身,损伤破裂,脂肪组织液化。过不了几天,他就会皮肤溃烂。”
潘婷,“死于皮炎。”
“支奇去哪了?”老支奇把一颗西兰花送进嘴里。
潘婷,“他今早要去门诊。”
张嬴,“不用了,我重新安排了你们的日程,你们没事了。”
“但是,他又重新安排了自己的日程。”
张嬴看着老支奇,一脸若有所思地表情。
一楼门诊病房。
“你呼我了吗?”张嬴破门而入。
支奇转身,“没有,这里不需要你。”
“别这样,孤木难支,孤掌难鸣。”
随后,诊断科一干人等鱼贯而入。
“我们要对你进行会诊。”
门诊病人顿时一脸懵逼。
“病人新发皮肤病变,范围扩散,情况更严重。病因是什么?”
门诊病人瞧了瞧手臂,“我的手疼。”
“如果他的身体努力去抵御炭疽病毒”,老支奇补充道,“而产生的抗体又攻击他的身体。”
潘婷,“自身免疫。”
支奇,“不会如此严重。”
“看上去是不像,但是有这个可能。”
“是吗?一个12岁的男孩会得这种病?”
门诊病人,“你们说的不是我吧?”
“小明爸爸,昨天在网上搜到利什曼病和丝虫病。那时的症状不符,不过现在症状与之相符。”
“是啊,除了结节”,张嬴反驳道,“我们又不是在印度工作。”
“多发性神经纤维瘤病。”
“你认为他的病因是神经性的吗?”神经科医生朱勇反驳道。
“你认为是免疫系统的问题?”支奇把枪口转向老支奇,“仅仅因为你是风湿病专家?如果你是直肠病专家,就会诊断为直肠癌。”
“得听老支奇的”,张嬴盯着支奇,“他曾为此写了本书。”
免疫专家潘婷,“免疫系统纷杂繁复,从硬皮病到变应性肉芽肿,均有可能。”
“无论病因是什么,我们应该给他用类固醇消肿。”
“100毫克的环磷酰胺,能极大的修复免疫系统。”
“好”,张嬴拍板道,“赶在脂肪从他的眼中溢出前给他用药吧。”
诊断科一干人等,来也匆匆去也匆。
门诊病人,“我的手指麻木了。”
“你手表戴得太紧了”,张嬴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如此。”
“你让我很混乱”,支奇几个小碎步追上张嬴。
“你和你爸的关系,使你的工作大受干扰。”
“那是因为你让我爸参与其中。”
“说的真好,你们多年未见,他为看你,不远万里,横跨星际。可你却对他避之不及,你甚至都没问他此行的目的。”
“可能是来参加会议吧”,支奇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可能?”张嬴思考片刻,“本来我想一手包办,可如果你坚持对话,那就说吧。”
“他曾经对你做了什么?”
“如果我干涉你的私生活”,支奇顿时双手叉腰有点不悦,“你作何感想?”
“我非常痛恨,所以我没有私生活。”
“我要替他的皮肤病灶做活检。”
话音刚落,支奇转身就走。
“有想法,想办法证明你爸错了。那就解决所有事了。”
3楼天字号病房。
“谁替他拔了管?”支奇拿着结果进来。
“我拔的”,老支奇解释,“体温下降了量度,皮肤肿胀也几乎消失了。”
小明妈妈,“他的皮肤看上去也好多了。”
“环磷酰胺起作用了。”
闻言,支奇不太放心,于是上前检查。
“小明,你感觉好多了吗?”
“好多了。”
“支奇医生,借一步说话。”
诊断科走廊。
“你的诊断错误,不是自身免疫性疾病”,支奇边走边说,“肿胀消失,可能是因为类固醇起作用了,掩盖了真正的病因。”
“A.N.A.结果可能有误”,老支奇看了一眼结果。
“抗心磷脂抗体检测结果是阴性,不是狼疮,也不会说是应变性肉芽肿血管炎。”
“你在和一名风湿病学家辩论”,老支奇自信地说道,“大概有20种独特的自身免疫性疾病。”
“你为什么来这里?”支奇转移话题。
“来参加红斑狼疮学术会议。”老支奇转身淡然回答。
“去年你到机器人专区参加硬皮病研究会议。那时你可没来探望我啊?”
“这次只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说完了,怎么还不走?”
“我想你。”
“你离家那年,我才满15岁。现在你又想回来吗?”
“我离开了你母亲,可我没有离开你。”
“你走后,妈妈每天酗酒,喝得酩酊烂醉”,支奇情绪上头,“那时我根本无力照顾她。”
“这不是你的责任。”
“是的,照顾她是你的责任。”
“对于她的去世,我很抱歉。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我很抱歉。但是很久之前,她就精神失常了。”
“我得和张嬴讨论治疗方案”。
话音未落,支奇就甩手离开了。
老支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