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们无趣而漫长的第一次约会（上）
虽然，靠着随机应变，艾略特用脱口而出的谎言，暂时把维特丽丝对他的质问糊弄了过去，但是——
“……喂，艾略特，明明是你邀请我出来约会的，怎么你到现在也不说一句话。”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打扮的怎么样？适合约会时候穿吗？”
此时的骑士小姐，既没有穿戴工作用的神袍，也没有选择骑士们日常的礼装，而是挑选了海滨城市女子常见的冬装：高龄长袖的棉衣，搭配以过膝的灰色长裙。
本都是很土气很寻常的装扮，但穿在她这种身材好得不得了的女子身上就很有魅力，更别提她裙摆下隐约可见的紧绷的素白棉裤袜和精巧的黑色短靴……衬得她本就修长的腿型更加高挑了。
但此时，骑士小姐那英姿飒爽的绝美面容，比起平日要更加端庄冷漠，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有从她频繁撩拨耳畔发丝的动作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焦躁。
“挺好看的，我觉得很合适。”
“有点敷衍啊……那，你打算带我去哪儿约会？”
“额，我也没想好……要不咱们边走边想？”
“……也行。卡维尔，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暗地里给我准备礼物，还想邀请我约会……但是，我需要提前告诉你：我之所以答应你的邀约，是因为你给我的那份礼物太贵重，我暂时没有办法给你回礼，而且，你和我共事的这大半年来有多辛苦，我也看在眼里，所以我作为你的上司，不好意思拒绝你的善意。再加上女神殿这边也没什么信徒光顾，不久前我们又遇到了一堆麻烦……出于这些缘由，我才答应和你约会陪你出游的，这次约会只是特例，你千万不要多想。”
絮絮叨叨给自己找补一通后，她立即偏过头去，没有再说什么了。
…………
这也使得站在她身边的艾略特尴尬不已。
他有些后悔前天对维特丽丝撒这个谎了。
当时实属无奈，才急中生智，用准备礼物为由，把他出现在罗塔斯家里的事情糊弄了过去。
按照他对维特丽丝的认知，这个谎言肯定会让性格单纯的骑士小姐大吃一惊，她大概会相当羞恼、思维混乱、不知所措……
但最后，她大概率会在一番纠结之后，对艾略特表示“我没想到你居然对我有好感，但很可惜我们都是神殿的神官要以工作为重，不能乱来”。
但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收下了礼物后的维特丽丝确实上当了，也没有再追究他为什么出现在罗塔斯家中的事情。
但意外的是，骑士小姐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吃不喝闷了一天，等她终于走出卧室时，见到艾略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接受你的礼物，艾略特，正好明天我也有空，约会就选在明天吧”。
就这样，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是约会，但其实两人间的氛围却相当微妙，并没有牵手挽臂，甚至没有并肩前行，两人之间起码隔着四五人的距离，比起过去两人一起出门传教时还要疏远。
听着维特丽丝的皮靴不断敲击地砖发出的哒哒响声，艾略特只觉得烦躁无比——这尴尬到极的氛围属实有些难熬，像是过年被迫拉出来相亲一样。
这场错误的约会，还是赶紧糊弄过去得了。
反正，不管在地球还是这个世界的帝国，情侣间约会常做的事都是差不多的，无非是逛商场、吃饭、看话剧演出、去宾馆开房……虽然最后一件事他们大概不会去做就是了。
所以也只是慢悠悠地跟在维特丽丝身后，随着同样漫无目的的她一起，在这座城市里信马由缰。
佛伦港毕竟还是挺繁华的，港城的冬日也是个不错的季节，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看到很多乐子。
就像每一个人类文明聚落一样，每到冬天，总有各种各样热闹的节日和庆典帮助人们熬过漫长无聊的寒冬。
商神殿、匠神殿、智慧宫乃至最近有谣传主教即将卸任的海神殿……除开人手短缺岌岌可危的大河女神教之外，每个佛伦港有分部的正神教会都组织了各种庆典活动。
不仅有免费分发面包、啤酒、书籍和工艺品的摊贩，甚至还能见到套圈、射靶、拳击这类的有奖竞赛——就像是庙会一样。
靠近城中的街道旁，总能见到些喜气洋洋的平民和信徒围拢在传教布道的神官旁，高举着刚刚获得的赠品大声喝彩，哪怕是街头的流浪汉也嘟哝着赞颂神灵的助词，拿着免费的酒水在街边手舞足蹈。
“维特丽丝，要不在这儿逛逛？”艾略特试探着问道。
“嗯……这个吗？”
看着这些热闹，原本觉得作为女神的信徒，随意掺和其他神祇的庆典不太合适的她，回头看了看艾略特，又看了看四周——
正巧，在战神殿堂周围，几位五大三粗、身披重甲的壮汉高举着手中近乎一人高的长弓，吆喝着招揽周围的信徒，过来尝试挽弓射箭。
以好勇斗狠闻名的战神殿神官，最喜欢在节庆时整这些类似打擂比武的活动，当然击中箭靶的彩头也不会少，是一枚做功精良的兽皮腰带。
只可惜，几个自持力气不错的壮汉上去之后，别说射中箭靶了，就连拉开硬弓都做不到。
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再回看向艾略特时，维特丽丝似乎恍然大悟，明白了什么。
“原来你是想要这个——”
正当那几个战神殿的神官，惋惜地想要降低难度之时，面不改色的维特丽丝这才推开两侧看热闹的观众，自己走了上去。
她面无表情地拿过神官手中的硬弓，直接拉了个满开，接着，在旁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轻松射出一剑，直接洞穿了箭靶。
“给，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在周遭鸦雀无声的注视下，她面不改色，直接将赢得的兽皮腰带递给了艾略特，满眼都是骄傲：“怎么样？”
“额，挺厉害的，不过我们还是先走吧。”
但面对着周遭无数人的逼视，他只觉得，自己在众人眼中，似乎变成了个依靠强大女友混饭吃的小白脸。
在艾略特彻底无地自容之前，他只能拉着还有些不解的维特丽丝先行离开。
他们只能继续往西闲逛。
此时，海滨码头的商船已经卸下了入冬前最后的一批货物，海面已经没有了秋季千帆扬起的热络，只有零星的孤船还在大海上飘荡，像是落单的鲸鱼在海边游曳。
年末拿到了薪水的水手和行商们，也带着一年的收入，来到港城的商街、酒吧、赌场中尽情挥霍。
奢侈的食肆也争相炫耀着来自肥美的海鲜，临海的商店也展示着来自新世界琳琅的特产，竭尽全力地挽留着那些顾客手中的金银。
“要不，找一家高档餐厅吃点什么吧？来到港城之后，我们几乎天天都是吃干面包和腌制肉类，约会的时候也该改善下伙食了。”
“高档餐厅吗？”维特丽丝也对此饶有兴致：“我也挺想尝尝港城的特色菜肴的。”
然而，几乎所有的餐厅此刻都座无虚席，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顾客不多装潢不错的餐厅，落座后的两人翻开菜单，看到了上面标注的价格时，才两两心头一惊——
但此时，已经殷勤地凑过来来服侍他们的侍者，都已经帮他们倒好茶水铺好餐具了。
硬着头皮点了两道主厨推荐的“新大陆风味菜肴”后，看着桌上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可怕食物，强迫着自己吃下了几口的两人实在绷不住，但看着主厨殷切的目光，他们还是给出了违心的夸奖，便草草结账离去。
这一口不仅搭掉了两人三天的工钱，还额外付出了两成的小费。
“……现在去哪儿？”
“那要不，我们去城南的剧院，看看表演？”
再往南，还有着佛伦港倾费重金搭建的港城剧院。
来自各地的演员歌星和法师，总会在舞台上表演各式绝活，上演诸多悲喜交加的剧目。
在市民们有了闲暇的漫长冬日，剧院中更是座无虚席。
即便隔着厚实的高墙，也能隐约听到院落中悠扬的曲目和观众们此起彼伏的欢呼。
今晚上映的话剧有好几出——英雄史诗《屠龙英雄阿肯》、爱情悲剧《佩尔森和欧仁妮》、爱情喜剧《冬日之梦》……
因为在黑餐厅吃了大亏的艾略特看着空荡荡的钱包，忍痛买了靠前的坐席门票。
但落座后，早已享受过地球娱乐产业丰富产品的他，看着那些剧情老套单调的舞台剧目，总觉得乏善可陈，中途甚至有好几次差点睡着。
一旁的维特丽丝，也完全没有在乎台上的表演，她只是时不时侧过头，悄悄留心着艾略特那百无聊赖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