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刘备遇上宋江（4）
妇人们则用衣袖半掩着嘴，像是要遮挡住那从心底涌出的对权威嘲讽的快意。怀里的孩子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场闹剧，他们还不懂，在这看似滑稽的场景背后，是成人世界里权力与伪善的崩塌。妇人们交头接耳，声音虽低，却如同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轻易地穿透这嘈杂的空气：“哟呵，看看这俩货，平时装得跟救苦救难的菩萨似的，现在呢？简直就是两条在街头抢食的癞皮狗，真是好笑至极。”那话语中的快意，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缝，长久以来被这些“大人物”的光环压制的对权威的质疑，在此刻如汹涌的岩浆般喷薄而出。
年轻的后生们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就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向刘备和宋江那摇摇欲坠的“英雄”人设。他们或蹲在墙角，像一群等待看好戏的小恶魔，或攀在树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用满是戏谑的目光注视着这场滑稽剧。“嘿，刘备，你不是整天喊着要匡扶汉室吗？怎么着，现在这副德行，怕是连汉室的门槛都被你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你就别再装什么大尾巴狼了。”
“还有你，宋江，天天把忠义挂在嘴边，现在呢？和这刘皇叔对骂起来，就像两个争地盘的地痞流氓，你们可真是‘英雄’啊，哈哈！”他们的笑声在空气中肆意回荡，那是青春的叛逆在向虚伪的权威发出最响亮的嘲笑，每一声笑都像是在这两个“大人物”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再看人群里那些破衣烂衫的穷人，他们瘦骨嶙峋的身躯仿佛是被社会这头怪兽啃噬后的残躯，但他们的眼神却如鹰眼般锐利，能看穿一切伪装。他们默默地看着，心中满是不屑和愤恨：“哼，这些人，平日里高高在上，满嘴的仁义道德，就像一群站在云端的神仙，对我们这些在泥沼里挣扎求生的人视而不见。现在好了，自己露出了真面目，什么英雄豪杰，呸！在名利的血腥战场上争个你死我活，哪管我们这些蝼蚁的死活。他们所谓的高尚，就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真是恶心。”
在这包围圈的中心，刘备和宋江早已丧失了理智，如两条疯狗般互相撕咬，他们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飞舞，像是那被粉碎的尊严碎片。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在人前苦心经营的光辉形象，也无视周围百姓那如刀般犀利的目光。而百姓们呢，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一面镜子，一面映照出这个世界荒诞与残酷真相的镜子。那些被美化、被神化的英雄，不过是在残酷社会漩涡中挣扎的可怜虫，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利益和欲望，毫不犹豫地撕下了伪装的面具，露出了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更丑陋的灵魂。这场景，就像是一场残酷的闹剧，所谓的伟大与高尚，在利益冲突面前，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一吹即灭。而那些被压迫的人们，只能在这出闹剧里，寻找一丝对现实的慰藉，用嘲笑来宣泄对虚伪的愤怒。
在百姓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和辛辣至极的嘲讽声中，刘备与宋江仿若从癫狂怒涛中骤然被甩至理智的岸滩。他俩的手，依旧死死揪着对方衣领，这架势活脱脱就是俩粗鄙至极的市井无赖在进行一场毫无体面的争斗。
两人怒目对视，齐声叫嚷：“你倒是先松手啊！”刘备眼睛瞪得溜圆，扯着嗓子喊道：“赶紧松开你那脏爪子！”宋江亦是毫不示弱，扯着嗓门回击：“哟呵，你以为老子怕你呐？明明该您先松开！”
此时的刘备，面色涨得犹如熟透的虾子，原本那颇具气势的胡须此刻也乱作一团，好几缕还被宋江的手死死压着。他嘴唇微微颤动，似欲言又止，最终，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从嗓子眼儿艰难挤出几个字：“松……松手。”那声音细微如蚊呐，往昔的威严荡然无存。
宋江则仿若被烈火灼烫一般，猛地松开手，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不停：“哼，今儿算老子倒霉透顶，撞上你这混账东西！”那急切的动作分明透着急于撇清干系的意味。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顺着脸颊的沟壑流淌，混着尘土，在脸上勾勒出一道道滑稽荒诞的黑线，恰似戏台上的丑角。他双目圆睁，似乎妄图将满心的尴尬狠狠瞪走，却只是让自己愈发狼狈不堪。
松开手后，两人犹如被施了定身咒，呆愣原地好一阵子。率先回过神的刘备，猛地一甩脑袋，试图甩开垂落的乱发，却因用力过猛，险些失去平衡。他嘴里不停咒骂：“你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老子跟你没完！”同时慌乱地稳住身形，接着故作镇定地整理起衣袍，然而那颤抖不止的双手却无情地将他的慌乱暴露无遗。他偷偷瞄了一眼周遭的百姓，眼神中满是心虚，随后便迈着怪异且略显僵硬的步伐转身，活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每一步都透着难以言喻的尴尬。他一边走，一边还不时伸手摸摸自己的面庞，妄图遮掩那如烈火灼烧般的羞赧，心中懊悔不已，只恨自己一世英名，竟毁于这一场荒唐至极的争吵。
宋江望着刘备那略显滑稽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抽动几下，嘴里嘟囔个不停：“啥破玩意儿，有种别溜！”他也妄图挽回些许颜面，于是狠狠跺了跺脚，却扬起漫天尘土，呛得自己连声咳嗽。他赶忙用手捂住嘴巴，那模样恰似个做错事的孩童。待咳嗽稍缓，他故作沉着地拉了拉腰带，可那腰带却仿佛存心作对，越拉越歪。他索性不再理会，耷拉着脑袋，如同偷鸡摸狗被当场抓获的小贼，匆匆朝着人群外快步离去。
临分别的节骨眼儿上，刘备猛地一回头，脖子一挺，扯着破锣嗓子叫骂：“宋江，你丫就给爷老老实实戳这儿呆着，下次非让你丫哭爹喊娘，拉稀摆带，爷刘备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你丫等着瞧！”
宋江也是分毫不让，扯着公鸭嗓回怼：“刘备，你丫少在这儿瞎咧咧，满嘴跑火车！下次谁尿炕谁尿裤裆还指不定呢！”
周围人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指：“瞅瞅这俩，闹啥呢，比耍猴还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