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鱼与雪
地牢。
半精灵黑鱼，默默地看着海盗俘虏。
她肤白美艳，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匪气。
“把他给我，”黑鱼隔着牢门，直勾勾地看着李诺，“再给我一把刀，就那把弯刀。把我和这混蛋关一起——我会在牢里，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唔唔！”嘴巴被布条塞紧的海盗俘虏，看见黑鱼就跟见了诡一样，拼命挣扎着，要挪动身体离她远点。
李诺说道：“这里不是海盗船。他作为海盗，将受到王国律法的审判。”
“律法？”黑鱼拉下脸，“别啊，那就没意思了。”
李诺指了指地上的两具海盗尸体：“你要他们的头颅，我把他们的尸体都带来了。现在你怎么说？”
半精灵笑得很勾人，双手握在牢门上，脸贴着：“领主，你以后，就是我当家的了。”
当家的……
这称呼就有一股土匪的味道。
李诺问道：“告诉我，你会些什么？”
“行船？当家的，只要是跟开船有关的我差不多都会，”半精灵露出讨好的笑容，媚眼如丝，“我干了很长时间抢劫的营生，在海上，知道怎么找富得流油又没什么护卫的下手目标；路上打劫也不差。
另外，我干刑罚也有一手，你要看剥皮或者点天灯，这些我都会。听说，你们贵族最喜欢看血腥表演了！我就算没听说过一种新的，学得也很快。”
千万不能被这半精灵的外表骗了，这是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女海盗。
“我不需要你抢劫或者处刑，我只要你帮忙开船，”李诺问道，“你干过走私吗？”
听着李诺的前半句话，半精灵的眼神都黯淡下来了；听到后半句话，她一下子砰地撞在牢门上。
半精灵黑鱼兴奋地瞪大眼睛，喊道：“当家的，你要走私什么？大群拐来的贵族妇孺？一大箱子精良武器？还是其他的违禁品？走私的活儿，我干过十几趟，绝对经验丰富啊！”
这半精灵，一提到违法乱纪就开心……
她犯的罪，绝对让她能被绞死无数遍。
李诺心里，关于莱茵人等于莱茵海盗的观念更加牢固了。
“黑鱼。”
“怎么了，当家的？”
他说道：“我会给你找个贵族礼仪老师。在这个冬天，你要在地牢里，改掉你这身海盗习性，学会怎么跟其他贵族相处。”
“当家的，你认真的？”
李诺坚定地点了点头。
“啊——当家的！”半精灵高喊着，“你干脆杀了我吧！学习礼仪？学个屁！”
被绳索绑得紧紧的海盗俘虏，在地上发出呜呜的笑声。
看样子要是不给半精灵来点动力，她宁可躺地上不吃不喝，也不愿学习繁文缛节。
但在他手下做事，总要和各路贵族打交道，一点不会可不行。
李诺看着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半精灵，说道：“这样吧。要是你的礼仪老师，认为你有普通领民的礼仪素养了，你每周就可以有一天时间，在守卫们的押解下，出去放风；
要是你得到了礼仪老师的认可，觉得你有城堡女仆的礼仪素养了，我就准许你对这个海盗行刑。
要是你天赋异禀，在一个冬天就把自己搞得跟贵族小姐一样，我就带你去见识各种奢靡的贵族宴会，那是你在海盗船上永远无法见到的景象。”
“当家的，你是在吊我！”
半精灵黑鱼咬了咬牙：“好，我学！一个冬天是吧？这贵族小姐我当定了，总比洗甲板和清理船身轻松！”
被绳索绑得紧紧的海盗俘虏，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村长会负责你的礼仪课监督，先说好，他厌恶每个土匪或海盗，”李诺在血族管家背上说道，“另外，如果等我明年回来，你都没有把这海盗俘虏处理掉，那绞刑台上就会有一根用来吊死你的绞绳！”
“我明白了，”半精灵黑鱼重新从地上爬起来，“我要真是个废物，当家的你就把我绞死吧！我死都不会抱怨一句话！”
“记住你今天说的一切。”李诺让血族管家带他离开了地牢。
地牢门口，村长说道：“大人，我不觉得这女海盗会金盆洗手。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危险分子，一个疯子。”
李诺转过头：“村长，我给你随时把她处死的权力。要是她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村长低下头：“我懂了，大人。”
……
暗夜领与国王大道的交界处。
很多领民听到消息，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这里送别领主大人。
李诺很欣慰地看到了送别人群里，有不少1号哨站的新居民。
据村长所说，篝火舞会这种规模的联欢活动，耗资太大，办不起；
但是每天晚上，在酒馆附近举办一场简单的平民舞会，既能帮忙销售酒馆的酒水，丰富领民原本乏味的夜生活，又能吸引其他地方的商贩，促进贸易和税收。
听说已经有一个暗夜领的男性领民，和一个1号哨站的女性居民，在舞会上看对了眼，准备在不久后的冬至日举行婚礼。
村长已经预约了一位狼城的修道士，负责在婚礼上进行古老的仪式活动，祝贺这对新人。
李诺乐于见到这样的事。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
“愿众神给予您健康，领主大人！”
矮人里卡多，高举着一个银箭头，挥着手：“大人，您交代的事，俺一定会办好的！”
他跟领民们打了声招呼。
天空开始下雪。
今年的第二场雪，或者第三场？没什么区别。
大部分地精武士守卫着领地，少数跟着巨狼和精英石像鬼一起，与他一同远行。
他坐在马车里，像个贵族小姐；
艾莉反倒坐在外面的马背上，像个骑士。
血族管家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儿和队伍的前进方向。
他们带足了粮食，做好了该有的御寒准备。
“艾莉！”李诺拉开马车帘布，喊道，“冷吗？”
女猎魔人笑着摇了摇头：“才这么点低温呢，雪山附近都可能有暴风雪。我们可要足足三周的时间才能到艾娃·玛索的雪山脚下。李诺，你可是病人，你才要注意保暖。”
李诺也笑着说：“你该怎么向你的亲朋好友解释我这件事？”
“不解释！”女猎魔人潇洒地挥了挥马鞭，脸上却有点红彤彤的，齐肩的白发在冷风中飘扬。
李诺的确像一个老人一样感到冷了。
时间过得很快。
想想当初，艾莉送他来暗夜领；现在，艾莉又带他出远门。
他在马车里裹上了一层被褥，脸上的面甲散发出一股股清凉的冷感，驱散了伤处的热意。